于是给了苏勇说出完整的一句话的机会。

    「阿丽，你快结婚了吧？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要看。」

    我拿纸擦干手，半个字都懒得说，直接挂断，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

    化妆间里的忙碌和欢声笑语并没有因为这个电话而发生任何变化。

    只是服装师在找不到我的婚鞋的时候大声喊了句「新娘子的鞋子呢？」

    我一拍脑袋：「有点磨脚，陆舟拿去找人处理了。」

    不过算算时间，早就应该回来了。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再打，还是一样。

    陆舟从不会这样，他再忙也会接听我的电话；实在有无法及时回应的场合，他就会提前告诉我，以免我担心。

    就在这时，周瑜拎着几个大袋子，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大家辛苦啦。这是新郎官给大家订的果盘和小食，大家休息一下、补充能量吧！」

    她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的伴娘，我们关系一向要好，即便毕业多年也未曾改变。

    我随口问：「陆舟人呢？」

    周瑜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下，说：「他刚刚还在前台呢。有人在前台给你送了样东西，陆舟顺手帮你签收了，好像是你新买的书？」

    我的确网购了一本书，但σσψ它会直接寄到家里。

    那这本寄到酒店的书，又是什么？

    见我沉默，周瑜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心道：「不过，你们俩吵架了？陆舟拆完快递就追出去了，表情特别不好，像是能吃人。」

    23

    虚空中有什么蛛丝马迹逐渐连点成线。

    犹如晴空中劈来的闪电将我贯穿。

    「爸爸烂命一条」

    「你读大学时候的那些照片」

    「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叮的一声，手机再度响起。

    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短信里只放了一张照片，昏暗的房间中央躺着一个少女，浑身青紫动弹不得。

    潜藏在记忆角落的血色慢慢涨潮，再一次浸没我的眼帘。

    惊恐的尖叫和狰狞的狂笑从四面八周涌来，挤压着我的耳膜。

    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隆冬，而我还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

    头晕，想吐。

    周瑜一把抱住我，惊惧地喊我的名字：「阿丽，阿丽，你还好吗？」

    我抓住周瑜的衣袖。

    「是我爸爸，」呼吸困难得几乎无法说话，「陆舟去找我爸爸了。」

    周瑜一怔，对视间已然想通了前因后果。

    她什么也没说，半拖半抱着带我赶到了前台。

    「看到陆总出门后往哪里走了没？」

    前台服务员们面面相觑，无人知晓。

    酒店外风声呼啸，像冰凉的手掌拍打着我的脸庞。

    振作起来，苏丽，振作起来。

    你已经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

    你现在很有力量，你可以徒手掐死周阿勇。

    不要倒下，苏丽，不要倒下。

    为了十八岁的自己，为了二十八岁的陆舟。

    不要让他们打垮你，你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冥冥中仿佛是妈妈在对我低声絮语，前所未有的冷静强硬撑起了我的脊骨。

    我扶着门框慢慢站直，抓着周瑜的手，字句清晰坚硬。

    「陆舟刚离开不久，车钥匙也没带，不会走太远。你叫上几个可靠的人沿着东边找，再安排几个来西边找我。」

    「联系吴特助，让他找人给陆舟的手机做定位。你们告诉陆舟，我在酒店等他，明天是我们的婚礼，让他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