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狂为乱道(三更合一)(4/5)
在身,不叨扰国舅大人回府了。
”言毕,沈宜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回承宁伯府的一路上,梁道玄都很凝重。
他当然没有受惊,但错愕却只多不少。
长公主的模样大概已无医治的可能,却不知她是天生如此,还是经历了什么。
这些苦楚,真使人慨叹苍天漠然。
好在家总是温暖的。
姑母和姑丈一点没变,承宁伯府老宅骤然热闹起来,只是外人面前,这二位主人一向持重,姑母不苟言笑,姑丈崔函也仿佛身在军营要执行什么天大的军法,板着张脸,老宅里的仆从都很是战战兢兢。
一同抵达的,还有梁道玄的表嫂、崔鹤雍的妻子武兰缨,她总是家中最欢快的那个,自小便是如此。
武兰缨是自小让梁道玄一口一句兰缨姐姐叫大的,她因父亲战死,便寄养在承宁伯府,与崔鹤雍青梅竹马。
二人感情甚笃,有了孩子后更胜从前,今日小别再会,武兰缨也因思念红了眼,家里没了她和梁道玄的笑声,顿时安静许多。
不过到了家宴时,大家便都放开了来,关上门,姑母梁惜月不住问梁道玄有没有受人排揎,太后待他如何的话,姑丈崔函卸下戎装,身形依旧魁梧如昨,可开口闭口都是要儿子同侄子慎之又慎,小心京中无处不在麻烦。
“天子脚下,就是这般繁华,天下京畿,就是半壁江山啊……”崔函的感慨不无道理,这里的权力错综交汇,梁道玄和崔鹤雍皆已领教。
“玄儿,你姑丈在家就一直同我念叨,仗着他早年在京中待过一段时日,要指点指点你,少喝点酒,一会儿你们去到书房,春夜里风还凉,别出去给风扑了头痛。
”梁惜月在家宴将尽时说道,“雍儿,你爹也有几句话教训你呢,一道过去。
你们兄弟好好同他讲两句体己话。
”
谁知到了散席后,崔鹤雍的宝贝儿子哭着喊着死活不肯撒开攥着父亲衣襟的手,没有办法,崔函便说道:“你先回去,我同玄儿讲两句,反正老子教训儿子不必挑时候,你们小家先团圆团圆,该说的让玄儿再告诉你,不耽误。
”
崔鹤雍只得抱着哭喊的孩子,与妻子一道回院。
这哭声,让梁道玄又想起了孝怀长公主。
姑丈与侄子二人走去已暖好的书斋。
承宁伯府老宅由太【】祖赐下,十分考究,却也古老不好修缮,常年不住着人,冷清惯了,即便崔鹤雍打点了一个来月,还是显得过于清净。
“物是人非啊……我小时候就在这书斋里挨祖父的训,偷懒出去野,结果兵法读不透,胡编乱造答非所问。
祖父动了大气,饭都不给吃,还拿军棍揍我。
我爹这人最是心软,在外面哭求,气得老爷子一把甩出去个墨条,那可是拉得开百石硬功的力气,就那么砸在爹脑门上,爹晕了半日出去才清醒过来……”崔函已四十余岁,然而回忆起故去家人,眼中温热犹如回到了几十年前般青稚。
“不说这个了。
”他不是爱听安慰的人,笑着拉梁道玄坐下,待人奉好解酒的茶汤,喝了口才道,“姑丈我小时候管你和你兄弟也是严苛,但你们比我当年强得多,听话懂事,你嘛不爱读书,可却乖得人人疼爱,那时我是怎么都想不到,你如今会如这么出息……这话本不该说,没得让人猜忌,可我也当你是我儿子,就不见外了。
”
崔函说话是武将做派,没有弯绕,梁道玄很是敬重感激并亲近姑丈,今日重逢十分欣喜,此刻心中更是犹如五月已至:“姑丈哪里的话,小时候我偷懒不去家塾,你照管教表哥的样子打我戒尺时我就知道姑丈是真心待我,那时姑母虽心疼,却也不拦着,只怕我长歪了,读书不肯倒也罢,人品不济可就万劫不复。
我感激亲近姑丈,肺腑之言怎会乱想?”
“好!有你这句话,今日的事我也放开了讲,你……如今的位置,不听这些是不行的。
”崔函很少说话欲言又止,此时却有些与他作风截然不同的迟疑。
“姑丈说就是了,当我小时候一样。
”梁道玄笑道。
“你……你觉得太后品性如何?能辅佐官家吗?”崔函问得的确直接。
亲爹的劣质基因导致梁道玄和梁珞迦两兄妹受到了严重的血脉连坐,这也没办法,自从知道亲爹的德性,梁道玄是不会替他说半句好话的。
“我不敢断言太后的品性,但她却很像一个妹妹的样子。
”梁道玄笑道,“也像个家人。
”
“只是像不行。
”崔函斩钉截铁,语气毋庸置疑,“在帝京,在宫中,这样的地方是会改变一个人心性的!她差一点,你就多些危险。
”
“权力旋涡正当中,风高浪急人心险恶也是应当。
”梁道玄理解姑丈的关心与警惕。
“你意识到这个,是好的,我从前就是意识的不够,我家老爷子给我直接送去边关。
这是对的,不适合这里的人,进了皇城和大殿,也早晚有一天会出去,怎么出去,活着还是死的,就要看造化,可是造化谁又能说得清?”崔函语速快,噼里啪啦,像案板剁肉,“她要是有不对劲,你要及时抽身,在这之前,给自己留条后路。
至少此时此刻,你是不用怕的!咱家就是你的后路,出了什么事,你姑姑和我都要保着你!可玄儿啊……越往后,你的地位越朝上走,一个承宁伯府就不够了。
”
这是真正的金玉良言,梁道玄眼眶微热,重重点头:“我晓得厉害,不会贸然。
后路也会思考。
这些年京中看似平缓无波,实际是权责始终未曾偏移,一旦有波动,太平便要一去无还。
我并不想如此,可是太后和官家势弱,孤儿寡母,我怎么说都是哥哥和舅舅,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姑丈放心,我不求那么多富贵和权势,我只想让他们度过这段艰难,让官家成为一代明君,旁的东西……也不是我能肖想。
”
“玄儿有大志!好!男儿便该如此!”
崔函重重一巴掌,像小时候似的拍打梁道玄的肩,力道却是控制过的,粗中有细,使人温情涌流。
“姑丈,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
”
“说啊。
”
梁道玄将今日见闻,告知崔函,后道:“姑丈早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