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遥已经入狱，故意杀人，判了二十年。

    那些曾属于他的笑容与温度，如今都成了扎进心脏的利刃。

    他踉跄着又往深水区迈了一步，咸涩的液体突然模糊了视线。

    “原来你所谓的赎罪，就是当个懦夫？”

    熟悉的声音刺破浪涛，陆屿森猛地回头。

    季昭然站在十步开外的礁石上，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但依然很美。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了她发红的眼眶。

    她哭了？是因为我吗？

    她身后，萧澈正抱着熟睡的汤圆，沉默得像一尊守护神。

    “危险！”陆屿森挥舞着手，嘶吼时喉结滚动，“别过来，让我把欠你的命还给你！”

    季昭然直接跳进海水，浪花溅起时萧澈的惊呼被涛声吞没。

    她揪住陆屿森衣领的力道几乎要勒断他脖颈：“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你欠我的七年青春怎么还？欠汤圆的父爱怎么还？欠白若遥的又该怎么还？”

    海水顺着她颤抖的下颌滴落，分不清是泪是浪，“陆屿森，你永远只会逃避！你就是个懦夫！”

    陆屿森忽然低笑出声：“你说得对……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任由她撕扯，后背尚未愈合的烧伤浸在咸水里，却比不上心口撕裂的痛楚。

    “可活着太疼了……每次看到你们，我都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

    “爸爸！”稚嫩的哭喊打破了对峙。

    汤圆不知何时醒了，正挣开萧澈的怀抱往海里扑。

    一个浪头打来，孩子踉跄着栽进水中。

    “汤圆！”两道身影同时冲过去。

    陆屿森抢先将孩子托出海面，季昭然立刻用外套裹住瑟瑟发抖的小身子。

    汤圆死死搂住陆屿森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不要死……汤圆会乖……”

    第二十四章

    萧澈默默递来毛毯，想将面前浑身湿透的季昭然拥入怀中。

    但指尖触到季昭然冰凉的手时顿了顿，他想起刚刚她跳进海中义无反顾的身影。

    他终究只是将毯子轻轻地披在她肩头。

    萧澈不是不信任她，但看到季昭然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他仍然嫉妒地发狂。

    这个向来张扬的男人垂下眉眼：“我带汤圆去车上换衣服。”

    海风卷走引擎声，陆屿森望着蜷在季昭然怀里的汤圆。

    忽然发现孩子手腕上戴着褪色的红绳，那是去年生日他亲手编的。

    记忆如潮水翻涌……

    他在产房外焦急的等待，汤圆第一次喊爸爸时晶亮的眼睛，季昭然教孩子画画时垂落的发丝，还有白若遥入狱前歇斯底里的诅咒。

    “你看清楚了，”季昭然扳过他的脸，“这孩子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爸爸好好活着！”

    她抓起他颤抖的手按在汤圆心口，“感受得到吗？这颗心脏有一半流着你的血，陆屿森，你他妈给我负起责任来！”

    陆屿森触电般缩回手，却撞上汤圆懵懂却执拗的目光。

    孩子将小脸贴在他渗血的绷带上，奶音带着哭腔：“爸爸疼，汤圆吹吹……”

    咸涩的液体终于决堤，陆屿森将脸埋进孩子温软的颈窝，泣不成声。

    曾经的他，事业上风光无限，爱情上，拥有最好的恋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因为他的贪心，他几乎失去了一切……

    就在他以为已经没有人需要他，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曾经的爱人，他的亲身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七年光阴在泪水中倒带。

    出租屋里分食的泡面，领第一个奖杯时交握的手，暴雨夜她胃疼时他跑遍全城买的药……

    那些曾经珍贵的回忆，此刻都化成穿肠毒药。

    “对不起……”他哽着喉咙抬头，却发现季昭然早已背过身去。

    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明明身形像风一吹就会折断的芦苇，她却活成了挺拔的白杨。

    萧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要赎罪就堂堂正正地活。”

    萧澈单手抱着换好衣服的汤圆，另一只手将车钥匙抛给陆屿森。

    “汤圆没有大问题，你还是带他去儿童医院检查一下，这是你作为父亲该做的。”

    陆屿森接过钥匙启动了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