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林翻到记着乔凤质情况那一页，“你反映的这个情况，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在承包前，厂里纪律松懈，像你说的这些情况很多，现在我们会用篦子梳一遍，把原先的不正之风歪风邪气统统治理过来。这次给你优化到劳动服务公司，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是你认真细致，懂会计，会统计，能坐的住，劳动服务公司缺少你这样一号人，是我和郑主席商量后把你调过来的，你也别往歪处想。”

    乔凤质个人疑问得到落实，不再有别的意见，坐了下去。

    人们窃窃私语，六十双眼睛都盯着高加林手里的本子，这上面写的难道都是他们的“罪证”，看着对乔凤质的评价，好像不是高加林故意搪塞的话，也不全是“罪证”吧。

    富余人员猜的又对又不对，高加林的本子上都清楚的记录了劳动服务公司的这些人员的“优化”下来的原因，有好的，也有坏的。

    没有人再提排挤的事情，胡平喜从厂办主任位置上下来，心存怨恨，恨高加林一点儿忙都不帮，让他天天在家里受老婆白眼。

    他不再对任何人心存幻想，当然包括以前曲意逢迎的高加林。

    今天他要鼓起勇气，在富余人员的支持下难为难为这个毛头瓜娃，站起来说道：“高厂长，老让这么歇着也不是事儿啊，废话咱们也不说了，下面咋跟兄弟们安排安排？”

    高加林严肃的说道：“胡平喜同志，劳动服务公司没有你的兄弟们，你既不是晁盖，也不是宋江，我既不是高俅，也不是童贯，咱们肉联厂不是水泊梁山，我们都是同志，以后在工作中杜绝这种江湖习气。”

    高加林这番话既是批评也是忠告，胡平喜可是不会轻易服输，在整个商业局和下属单位，他对于四大名着的熟悉程度可是数一数二的。

    高加林既然提到了水泊梁山，这次要让年轻的高厂长出出丑。

    想到这里胡平喜说道：“高厂长，说的对，劳动服务公司的职工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是一条绳子上的同志们！我肯定不是宋江，宋江是投降派吗，我怎能忘记了自己的阶级，你肯定不是铜罐儿，你是我们的高厂长，不过那个高俅好像也姓高。”

    童贯也是《水浒传》里的奸臣，胡平喜故意在后面带个“儿”字，误导大家，果真，这不好笑的幽默让文化水平不高的职工哄堂大笑，这高加林居然说自己不是“铜罐儿”，关键他也不是铁罐儿呀。

    高俅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就是妥妥的铁杆奸臣，胡平喜的意思不言而喻，公开骂高加林是高俅。职工们再笨，这话还是能听出来味道的。

    高加林说道：“胡平喜同志，可能我这个姓高的让你失望了，神树姓高的是有族谱的，我们高姓是南北朝民族大融合鲜卑族改姓为高，跟你说的那个高俅压根儿不是一回事，有时间的话你还要多多学习啊。好了，大家不要岔开话题，我再重申一遍，谁再说与工作无关的话，我们今天就耗在这儿，什么时候你们说完了我再说。”

    胡平喜没料到高加林思维如此敏捷，立时就没了脾气。职工们一看这高加林三言两语就把油嘴滑舌的胡平喜制住，有些人心里逐渐生出一丝敬佩。

    这些富余人员本来就是纪律性差的人，厂里开大会他们也是在后面咕咕唧唧，多年形成的坏毛病一直没有人纠正，即使到了自己前途和命运茫然无序的时候，还是昏头昏脑起哄。

    他们这样搞，其实就是成心的，要看看高加林的笑话，高加林心里生气，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他站起身，走到主席台边上，提起一个暖水瓶就往外走。

    富余人员大声问道：“高厂长，我们正在开会呢，你这是去哪里呢？”

    高加林回答道：“我看大家议论的正火热，我先去提水，等你们议论完了，我再给你们开会。”

    高加林提着暖瓶出去，火力又对向郑少甫，“郑主席，你看这会开的，开着开着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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