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甫知道这是高加林想杀杀这些人的威风，慵懒的说道：“慌什么，高厂长专门给你们留了议论的时间，你们还不乐意，刚才高厂长已经公布了会场纪律，你们个个不当回事，跟我说有什么用？”

    富余人员心里都在琢磨，这样下去不是成心耗死我们吗？会场渐渐安静下来，高加林吸完一支烟后提着暖瓶慢悠悠来到会议室，看着如此安静，他说道：“这么快可讨论好了，我还想着在外面多抽几根烟呢，都说完了吗？都说完了该我说了，要是还像刚才那样乱哄哄的，你们放心我绝对把半包烟吸完才进来。同志们，别怪我说话难听，做人要相互尊重！”

    这次富余人员没有人再起哄了，高加林说道：“你们的工作安排明天就落实，刚才见大家围着记者同志，就像见到了包青天，今天先把大家的冤屈解决解决，不能让大家带着情绪干工作，这样工作也干不好，带着气对身体更不好。”

    下面的人你戳轰我，我戳轰他，都想让别人站起来说话。胡平喜用胳膊碰碰原少民，“趁着记者在，有冤屈就说，过了今天，让他们做大了，说啥也没用！”

    原少民自以为哥哥是老厂长有恃无恐，王海东胳膊肘一顶他，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说道：“我有意见，保卫科成立，我也是当过兵的，也递了申请，为啥不让我去，我去了最少比杨彦军强。”

    杨彦军是新上任的保卫科科长，高加林打开另一个本子，“少民同志，你是退伍兵不假，你的优点是连着说话两个小时不重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完中国的说外国的，说完古代的说现代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能去保卫科值夜班吗？你到了中午瞌睡的掉头，还经常说：中午不睡，全天崩溃。你能胜任上夜班吗？劳动服务公司的业务最适合你来做，有你这讲故事的能力和口才，啥东西卖不出去。”

    下面的人以为高加林又要抖露原少民的黑历史，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意思，很让这些富余人员意外。

    原少民挠了挠后脑勺，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末了说道：“既然高厂长这样说了，我就服从命令听指挥，厂里安排干啥我就干啥。”

    高加林举起另一个本子说：“同志们，我十分理解你们的心情，现在这个阶段，包括你们有些觉悟低的同事，还有我们的家属，对你们不理解，我也听到了下面的一些议论，只有垃圾才会天天收垃圾。如果别人当我们是垃圾，我们就自己认为是垃圾，是不是太没主心骨了？这个本子上记录的都是大家的优点，在我们肉联厂没有废人，我们要人尽其才，人尽其用，只要自己不放弃，厂里就不会放弃你们！”

    下面有些人感动的流泪，长久以来家人的不理解和埋怨，今天都被高厂长暖心的话赶跑了。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是理解的掌声，这是支持的掌声，这是感激的掌声。

    记者们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着，景若虹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自己这个小徒弟现在强大到无法想象，让他感到震惊，又感到欣慰！

    说实话县城里的哪个国营企业都有这样一帮人，领导看了心烦，又无处安放，没事儿给你制造点儿难题。六十个各怀心事的落后分子，刺头滑头，让他用真心凝聚在一起。

    他在本子上写上了今天采访的标题“春风化雨渡难关，众志成城开新路。”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郑立新陪着郑必成站在门外，走到会议桌前郑必成连说了三个“好”字，“同志们，我很感动啊，你们肉联厂为神树县创立了一个新模式，值得大力推广啊！”

    县委书记亲自过来，大家明白肉联厂改革成为了神树不可逆转的潮流。

    郑必成从包里拿出一沓检举信，拿在手里举到面前，“我今天为什么偷偷过来，就是因为很多人写了检举信，我都看过了，现在我就想问一问大家此刻的心情，你们还有没有人向我喊冤的，有的话现在上台来讲，只要你讲的是实话，我该处理谁就处理谁？大家都知道我的外号叫不过夜，什么事情在我这里不会过夜，都是当天解决。”

    高加林重申道：“郑书记问大家还冤不冤？”

    富余职工异口同声道：“不冤，我们服从单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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