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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显微镜下的大明> 第二卷 笔与灰的抉择 婺源龙脉保卫战

第二卷 笔与灰的抉择 婺源龙脉保卫战(1/5)

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的九月初九,正逢大明的传统佳节——重阳节。

     在这一天,帝都的天家会登上万岁山,登高燕饮,簪菊泛萸。

    从京城到十三个布政使司、南北直隶的普通百姓,同样也要畅饮重阳酒,分食花糕。

    家里有女儿的,还会在这一天返回娘家,一起拜祭灶神和家堂,其乐融融。

     不过此时的南直隶徽州府婺源县,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居民们虽然也忙于重阳之事,可都有些心不在焉。

    从知县、县丞、主簿、典史、县学教谕到当地有名望的乡绅乡宦,都聚在紫阳书院,一脸颓丧,一脸愕然。

     就在一天前,有本县的快手从南京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抄回了一份乡试榜单。

     明代科举分为三级:乡试、会试、殿试。

    其中乡试是行省一级的考试,三年一次大比,考试时间是在八月,因此又称“秋闱”。

    能通过秋闱乡试的士子,成为举人,有了进京跃龙门的资格——范进中举,境况立即天翻地覆,可绝不是小说家夸大。

     万历二十八年庚子,正是大比之年,整个南直隶的学子都汇聚到了应天府,集中考试。

    乡试一共三场,一般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举办,放榜日期则视考官阅卷速度而定。

    像南直隶这种文教繁盛之地,每一届考生都高达四千余人,往往拖到九月初才会放榜。

     榜单一出,婺源县派去观榜的快手第一时间抄了结果,回报县里。

     这次结果,让他们无比震惊。

     婺源,脱科。

     就是说,婺源县去考试的士子,一个中举的都没有。

     严格来说,这一届婺源县中举的有两个人,一个叫汪元哲,一个叫汪若极。

    不过他们俩一个是六合人,一个是旌德人,只是寄籍在婺源县学。

    所以更准确的表述是:万历二十八年秋闱,婺源县本籍学子全军覆没。

     这简直太荒唐了。

     婺源是什么地方?那是朱熹朱老夫子的祖籍所在,儒宗根脚,灵气攸钟,一等一的文华毓秀之地。

     即使好汉不提当年勇,只看本朝往届乡试成绩:上一届,也即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婺源籍中举士子七人;再上一届,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中举士子六人;再上一届,万历十九年(1591年),中举士子七人;甚至在万历十三(1585年)、十六年(1588年)两届,每一届都赫然有八位婺源士子过关。

    前追隆庆、嘉靖、正德、弘治、成化诸代,哪一届秋闱,婺源县都能拿下至少一掌之数的解额。

     要知道,这可是南直隶,是竞争最残酷的考区。

    婺源区区一县,能保持如此之高的中举率,足可以自矜文运丕隆。

     这么一个科举大县,今年竟然被剃了一个光头,这怎么可能? 婺源人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会主考官在舞弊吧? 科场舞弊,不算什么新鲜事。

    不过这一届的主考官,一个叫黄汝良,一个叫庄天合。

    黄汝良是著名的清直之臣,顶撞过藩王,惩治过南京守备太监;庄天合是万历皇帝的老师,行止端方,两个人都不像是会作弊的人。

     那问题只能出在提调官身上。

     提调官是负责科举具体庶务的官员,最容易居中搞搞猫腻。

    这一届的提调官是应天府的府丞,叫徐公申。

    婺源人一打听,问题还真出在这家伙身上。

     嘉靖四十年之后,应天乡试不允许南直隶籍贯的人做主考官,以防有偏袒同乡的行为,对提调官的籍贯却没限制——毕竟提调官不管阅卷,想偏袒也没办法。

     可人的智慧总比规则要高明一些。

    不参加阅卷,同样有办法做做手脚。

     徐公申是苏州长洲人,他利用提调之权,故意把老家苏州、松江、常州三府的卷子和江北的庐州、凤阳、淮安、扬州四府的混在一起,先送进考官房;等到阅卷过半,他再把应天、镇江、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六府的卷子送进去。

     科举都是主观题,是否中举,完全取决于考官一念之间。

    江南士子的水平,比江北高出一截。

    徐公申把江南三府和江北四府的考卷掺在一起送进去,无形中会产生对比,让三府中举率更高。

     更何况,本届乡试人数太多,考官阅卷的时间有限,容易心理倦怠。

    批前面的考卷,可能还会仔细批阅品味;批到后来,便开始敷衍,恨不得全刷下去才好。

    徐公申把应天等六府的卷子押后送达,等于为自己老家淘汰掉了一半竞争对手。

     对这个行为,六府考生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人家一不受贿泄题,二没冒名夹带,三无涂改考卷,只不过是改了改送卷的次序,没违背任何规则。

    因此这件事虽惹得物议汹汹,但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婺源人得知真相之后,悻悻而退。

    算了,这次运道不好,下次咱们再来讨回公道。

     三年之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癸卯秋闱再开。

    这一次应天乡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赴考士子超过六千人,是明代南直隶乡试人数最多的一届。

    而录取解额只取一百三十五人,百分之二的录取率,可谓空前残酷。

     这一次婺源县尽遣精英,务必要一雪前耻。

     重阳节之前,榜单贴出来了。

     婺源士子中举者,有施所学、方大铉、余懋孳、卢谦四人,其中卢谦是庐江籍,婺源本籍的只有三人。

     总算没脱科,但也仅仅比没脱科好那么一点点。

    不过婺源人的希望还没彻底断绝,因为考试还没结束。

     乡试结束后,全国举子将在次年的年初赶赴京城,参加礼部举办的会试,称“春闱”。

    会试通过的考生,叫作贡士,仕途之望已是板上钉钉。

    接下来皇帝会亲自主持一场殿试,没有淘汰,只为这些贡士排一个名次,分三等。

     一甲有三人,赐进士及第,即我们所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

     婺源的举人数量不少,只要任何一位能在会试和殿试拿到好成绩,就足以抵消婺源县在乡试中的发挥失常。

     转眼来到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会试考完,殿试金榜很快也公布了:一甲三人,没有婺源学子的名字——顺便一提,这一科的榜眼是未来几乎挽救大明的孙承宗;二甲五十七人,也没有婺源学子的名字;直到三甲放出,才在第一百零一的位置上出现了余懋孳的名字。

     哦,对了,陪余懋孳在三甲队伍的,还有一个毛一鹭。

    将来他会成为应天巡抚,在苏州杀死反对魏忠贤的五个义士,成就一代名篇《五人墓碑记》。

     金榜名单传到婺源县,整个县城陷入一片恐慌。

     整整六年时间,整个婺源县只出产了一名同进士和两名举人。

    这个成绩在那些边鄙小县,或许是不得了的成就,可对婺源来说,却不啻是场灾难。

     往小了说,学子的科举成绩,决定了当地官员的考评。

    像是县学教谕,至少得培养出三名举人,才能获得升迁资格。

    若是连续几届秋闱失利,连知县的治政能力都要被质疑。

     往大了说,科举是进入大明官场的唯一正途。

    入朝则为高官,致仕则称乡宦,当地的政治实力和话语权,取决于本籍士子们的仕途之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现在连续两届科举惨淡收场,也难怪婺源的乡绅乡宦们如此紧张。

    举人梯队断了档,意味着在未来二十年内,婺源县的影响力将狠狠下降一截。

    别说跟其他府县对抗,就是在自家徽州府比较,婺源也将落后于歙县和休宁县,沦为二流之列。

     这可不只是面子受损,还涉及巨大的政治与经济利益分配。

    大明地方上起了纠纷,当地乡宦会联名上书,表达意见。

    谁家的乡宦地位高、牌子硬,谁就能占便宜。

    婺源现存的老乡宦们,实力还比较强,可他们早晚会死,如果没有新鲜血液补充,长此以往,县将不县。

     危机临头,当地的有识之士们纷纷开始反思,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县学的师资力量,不可谓不尽心;县衙对教育事业的重视与支持,不可谓不周致;婺源大小家族对士子的供养,不可谓不丰厚;婺源境内的读书风气,不可谓不浓厚。

     一切都运转正常,总不能说婺源这两届是单纯运气不好吧? 怎么不能?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这时婺源县学里有一位叫程世法的生员,他提出一个猜想:婺源的运气不好,会不会是风水出了问题? 别笑,他是认真的。

    明代笃信风水之说,徽州这里尤其痴迷。

    都说徽州人爱打官司,这些官司里有一半是因为各种风水侵争。

    他们认为风水格局关乎一家之际遇、一族之起伏,乃至一地之兴衰,必须予以重视。

     婺源的风水,一向被本地人引以为傲。

    境内号称“群山入斗、风云绵密”,无论格局还是形势均是上佳,因此才能孕育出朱子这样的圣人。

    整个婺源风水的核心,恰好坐落在一条龙脉之上。

     要讲清楚婺源这条龙脉的厉害,得先讲讲它的来龙和去脉。

     在婺源县的北方,有一座大鄣山,《山海经》里叫作“三天子鄣”,属于黄山余脉。

    它像一条巨龙般盘卧在皖赣边界,号称“诸山祖源”。

    大鄣山系黄山向南伸出的一条旁支,没走多远,奇峰陡起,拔起一座海拔一千六百三十米的擂鼓峰——婺源境内的最高峰,也是婺源龙脉的来龙所在。

     擂鼓峰的山势先向西南,再转东南。

    一条地脉跌宕盘结,不断经过退卸剥换,从通元观、石城山、郑家山、西山至里外施村、里外长林、石岭,并于船槽岭过峡。

     船槽岭这个地方,地质特征特别明显。

    它的山顶凹陷内收,状如狭长的船槽,故称船槽岭。

    其中最大的两处凹陷,分别叫作大船槽和小船槽。

    其上有文笔峰,有砚池,还有日月双峰对峙,俨然文脉气魄。

     在大小船槽之间,有一条很狭窄的通道。

    龙脉于此过峡,并分为三条支龙。

    第一条龙伸向西南,至严田散为平地。

    第二条龙奔向东方,直接挺向清华镇,在那里与婺水汇合,呈长龙入水之势。

    婺水在清华镇外与月岭水、浙溪水合拢,挟着龙脉余势继续南下,化为星江河直入婺源县城。

    第三条龙则是向南方走杨村、峡石、洪村,延展到婺源县城。

     图二·1龙脉示意图 从地图上可以看得很清楚,这一段山脉的形体非常清晰,枝干匀称,跌顿有序,主脉直进而少盘结,这在风水里,叫作“进龙”,主青云直上。

    加上它又与星江河互相烘托,龙借水势,格局更为深闳。

     明代的风水大师,曾经如此评价婺源龙脉:“龙峡展开大帐不下数里,中为中峡,前后两山相向,三龙会脉,中夹两池,合为一山,形家所谓‘朋山共水,川字崩洪’是也。

    峡内五星聚讲,文笔插天,砚池注水,石石呈奇,难以尽述。

    左右帐脚,护峡星峰,跌断顿起,胚秀毓灵,真通县命脉所系。

    ” 这个“中峡”,即指船槽岭,乃是龙脉正干的枢纽所在。

    从风水理论来说,确实是一个有利于出文曲星的格局。

    在一些婺源文人的笔下,甚至把船槽岭和泰山相提并论,后者孕育出孔圣,前者孕育出朱子。

     风水虚妄与否,姑且不论,反正当时的婺源人真诚地相信这个理论,认为龙脉与本县文运息息相关。

     程世法懂一点逻辑,他觉得既然本县龙脉能庇佑文脉顺畅,那么如今金榜荒芜,想必一定是龙脉出了问题吧?于是他着手做了一番调查,调查结果令程世法十分震惊。

     按照行政区划,大、小船槽岭属于婺源县的十七都、十八都、二十三都和四十三都——都是在乡之下的一个行政单位——这四个都的区域,恰好涵盖了龙脉中最重要的过峡一段。

     不知何时,在这四都一带的山岭之间,多了许多灰户。

     灰户,即专门采制石灰的工匠。

     于谦于少保曾经写过一首《石灰吟》,抛开个人志趣不谈,四句诗恰好是古代采制石灰的标准流程:千锤万凿出深山——将石灰岩从山体上凿下来;烈火焚烧若等闲——把石灰岩碎块与木材或煤炭分层铺放,引火燔烧,把碳酸钙转化成二氧化碳和氧化钙;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在加热过程中,石灰岩块彻底变成白粉末状的生石灰。

     石灰在明代的应用范围极广,举凡建筑、消毒、装饰、炼丹、战争、医药、印染、造纸、船舶等行业,无不见其身影,需求量极大。

     船槽岭一带的山体,主体由优质的石灰岩构成,易于开采,附近还有丰富的植被,可以就地采伐充作燃料,开窑极为便当。

    当时的记载称这里“随挖随烧,随烧随碎,柴省而灰美,力半而利厚”。

     而且船槽岭距离清华镇极近,那里是一个交通枢纽,沿星江河南下,从上饶可入鄱阳湖,自新安江、富春江可至钱塘,自清弋江入长江,顺流可到南京、扬州,可以说是辐射吴楚,物流快捷。

     船槽岭有这么得天独厚的生产条件,不搞石灰产业,简直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可是在风水理论里,龙脉以山石为骨,以土为肉,以水为脉,以草木为皮毛。

    如今这些灰户在船槽岭天天凿石挖土,伐木焚林,等于是在龙身上一块块地剜肉下来。

     本县龙脉天天被灰户凌迟,这婺源士子在科场上不吃瘪才怪呢。

     领悟到这一层道理之后,程世法一头冷汗地跑回县学,把这个发现讲给同学们听。

    他的同学大多来自婺源大族,回去之后讲给家里长辈听。

    一传十,十传百,终于惊动了婺源县的大佬们。

     万历三十二年开春,一封请愿书送到了婺源知县谭昌言的案头。

     谭昌言打开请愿书,还没看正文,先吓了一跟头。

    这请愿书的开头两个字是“具呈”,文书惯用的抬头,意思是备办呈文。

    接下来,则是密密麻麻一连串人名,足有五十五人。

     名单最前面的,是曾在朝中做官的乡宦们,总共三十四人,随便一个名字都掷地有声:有兵部左侍郎汪应蛟、户部右侍郎游应乾、太仆寺卿余一龙与汪以时、大理寺正卿余启元、大理寺右寺丞余懋衡、云南广南知府汪昌龄等,还有一大堆广西按察使、辽东兵备副使、福建布政使、礼部郎中、江西道监察御史等等,最低也曾是副部级高官。

     唯一的例外,是刚刚得了同进士出身的余懋孳,他是婺源两科独苗,还未授官职,但已有资格与这些先贤同列共署。

     这三十四人,个个身份优崇,人脉深厚,可以说是婺源县实际上的统治者。

    在他们之后,还开列有八位举人、八个贡生,以及三个廪增附生。

     举人不用多解释,贡生是指那些被府县选送入国子监的优秀生员,大概类似于特招或保送。

    而这个廪增附生,就非常奇怪了。

     明代的儒学官校有人数定额,朱元璋规定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称为廪生,由国家每月发米养活。

    后来随着科举制度逐渐成熟,读书人越来越多,但祖制又不能变,怎么办?官府只好再增加一部分名额,这部分人叫“增生”,不享受廪米待遇。

    后来“增生”名额也不够了,再添加一部分,叫作附生,即附学生员。

    慢慢地,廪、增、附变成了三个学生等级,刚入学的统统是附生,如果考试成绩好,可以升格为增生,再升廪生。

     换句话说,廪增附生就是婺源县学里的学生仔。

     这些学生何德何能,能跟前面那些高官学霸同列?原来这三个人叫俞起震、程元震和程世法。

    很明显,程世法是“龙脉被毁之说”的首倡者,那两位同学曾跟他一起结伴勘查。

    所以他们三人虽然身份低微,但仍可以附骥凤尾,篇末署名。

     谭昌言看完了具呈名单,胆气已然弱了半截,赶紧往下看正文,瞧瞧这些大佬到底有什么诉求。

     正文倒不算长,三百多字。

    开头简述了一下婺源风水龙脉有多重要,然后笔锋一转:“近龙愚民乃以射利之故,伐石烧灰贩卖,以致龙身被削,肢爪被戕。

    故庚子秋闱脱科,癸卯贤书仅二。

    生等蒿目痛心,恐石尽山赭,不独人文不振,将来尤大可虞。

    ” “蒿目”一词,出自《庄子》“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引申为忧虑地远望着那艰难时局。

     用这么一个典故,便把大佬们的心态表达明白了。

    大佬们的诉求简单明了,要求官府“立石严禁,以杜凿伐”,彻底禁绝烧灰行为。

     谭昌言是县官,自然知道婺源有烧灰的营生,更知道这产业的利润有多大。

    光是清华镇的税卡,每年就能从石灰贸易里收得上千两白银。

     这么大的利润,足以培育起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自古赚钱的生意最难动。

    乡宦说禁绝容易,官府真要厉行查封灰户,搞不好会掀起一场大骚乱。

    谭昌言为官谨慎,可不想轻易蹚这摊浑水。

     于是他很快做出批复:“合帖生员程世法等,前往船槽等处地方,勘明议报,以凭定夺。

    ” 既然程世法认为是龙脉风水问题,那便请这位生员再去一次,详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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