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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显微镜下的大明> 第二卷 笔与灰的抉择 婺源龙脉保卫战

第二卷 笔与灰的抉择 婺源龙脉保卫战(2/5)

查一下到底有多少灰户、多少灰窑、对山体伤害有多大。

    更重要的是,得查清楚,烧灰和科举不顺之间有多大相关性。

     最后这一点特别重要。

    烧灰之举早已存在,而前几届婺源科场表现很好,直到最近两届才连续失利。

    两者之间的因果似乎牵强了点……就算真要禁绝,也得给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行,不然何以服众? 于是程世法肩负着阖县父老的重任,在万历三十二年二月初十再次进山。

     这次他是奉官命前往,除了有俞起震、程元震两个同学陪同,还有十七、十八、二十三、四十三都的都长、里长、里老人等当地负责人跟随。

     程世法在这一次的调查中发现,情况比他先前了解的还要糟糕。

    比如船槽岭上本来有日月双山,左脉为月山,又名寨山,右脉为日山,又叫蓬头山。

    经过灰户们的不懈努力,月山几乎被凿成平地,日山也岌岌可危。

    附近的文笔峰干脆被折了一半,只有峰下的砚池尚存。

     更有甚者,居然在船槽岭的龙脊之上用火药炸山,以便获取石料,炸得龙脊千疮百孔。

     程世法细细询问了一下,发现灰户多是当地居民。

    他拿出官府和乡宦们的文告,警告乡民们不得继续伤害龙脉,否则婺源要倒大霉。

    乡民们的反应却不甚积极。

    脾气好的,找理由说石灰是自家种田用的;脾气不好的,比如严田一带的村民,气势汹汹地回答关你什么事,气得程世法直骂他们是顽民。

     调查结束后,程世法回报谭知县:灰户规模很大,龙脉状况堪忧。

    至于村民们讲的“种田自用”,程世法认为这纯属扯淡,婺源植被茂盛,种田用草木灰足够了,哪儿用得了那么多石灰?这些顽民不去老老实实经营本业,为了牟利而瞎找借口。

     说实话,村民们说“种田自用”,固然是借口,但程世法这个说法,也有点何不食肉糜。

     婺源这个地方,县志里记载其形势:“山踞八九,水与土逼处其间,才一二耳。

    ”也就是说垦殖率仅有10%—20%。

    婺源居民如果单纯务农,情况会很凄惨。

    当地乡绅余懋衡在《北乡富敬堂记》里如此描述:“民终岁勤动,竭土之毛,自供赋徭外,所余不支数日之需。

    ” 农民靠种田几乎活不了,那只能自谋生路。

    而婺源县的几项主要营生——茶叶、木材、徽墨、白土等,都被婺源大族垄断,普通百姓别无选择,不去烧灰怎么活? 程世法出身于湘公程氏,自然从大族立场去看待问题。

    反正自家是做生意的,农民收成如何,哪里及得上龙脉存亡重要。

     谭昌言久为父母官,对基层情况心知肚明。

    不过他想要的,不是烧灰的实情,而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封禁理由,来证明龙脉和科场的关系。

     没想到程世法连这个理由也准备好了。

     婺源烧灰业是何时开始的呢?程世法打听到了一个确切的时间——嘉靖四十三年。

    在这一年,婺源有程姓与胡姓两户人家跑到船槽岭下,开窑烧灰,很快其他居民也纷纷跑来效仿,一时间凿遍了龙峡正干与左右支脉。

     婺源的老人们一听“嘉靖四十三年”这个时间,无不眼皮一跳。

     嘉靖四十三年,对婺源来说绝对是记忆深刻的一年。

    在那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百余名来自处州、衢州、金华等地的造反矿工杀入婺源境内,四处为盗。

     矿工在那个时代是最有战斗力的群体,身强力壮,纪律性强,又吃得起苦。

    就连戚继光招募戚家军,都要从矿工里选拔,可想而知这支流贼有多凶悍。

    一百名矿工,战斗力恐怕相当于千人的地方团练。

     婺源小小一县,完全束手无策,只好任凭这伙流贼四处烧杀抢掠。

    这些矿工后来和其他流贼合伙,气焰十分嚣张。

    当时的婺源知县忍无可忍,派兵去围剿,反被击溃。

    流贼们杀至县城弦高镇,打死一个指挥,又焚烧北门突入,恣意劫掠,整个县城化为一片废墟,整个徽州为之哗然。

     后来还是徽州府从金衢道借兵围剿,才算是将其扑灭。

    这次寇乱持续了两年之久,给婺源留下了极其惨痛的记忆。

    (徽州府借兵这事,还牵涉另外一起公案,请看《徽州丝绢案始末》。

    ) 程、胡两家开挖船槽岭是在嘉靖四十三年夏季,到了年底就爆发了寇乱。

    龙脉一损,立刻给婺源带来了血光兵灾,两者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明显吗? 程世法还特别指出,自从开挖船槽岭,婺源境内灾害频频,有兵燹、飞蝗、久旱、洪涝,甚至还赶上两次山体滑坡。

    可见船槽岭的龙脉不只关乎县学文气,还与整个婺源的气数密切相关。

     其实在船槽岭烧灰之前,婺源碰到的灾难一样不少。

    但程世法有意把嘉靖四十三年之后所有的坏事,都说成龙脉被毁的结果,一项一项排比开列,听上去确实挺耸人听闻。

     这么一说,龙脉安危不只影响科场成败,还攸关整个婺源县的福祸,那些对科举不大感兴趣的百姓,必然也会为此紧张起来。

    有这么一个理由,就足可以争取到足够的舆论支持,让官府直接宣布保龙禁灰了。

     不过知县谭昌言没有立刻从谏如流。

    他和程世法身份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身为本县主官,谭昌言考虑更多的是婺源局面的稳定。

     禁绝灰户们烧灰简单,但他们一旦生计断绝,就会聚众闹事,甚至沦为流贼。

    万一酿成嘉靖四十三年那种暴乱,从老百姓到官员都要倒霉。

    一个负责任的官府在推行政策时,一定会准备好相应的疏导方案,简单粗暴地一禁了之,却不去想后续应对措施,那叫顾头不顾腚。

     因此婺源官方在下达禁令之前,还得给灰户们留出一条活路来。

     这条活路,谭昌言早已经想好了——官赎。

     船槽岭一带有很多私地,张家占了这个山头,李家占了那个山头。

    那些山民持有地契,都是合法私产。

    根据程世法的调研,灰户们之所以如此大胆肆意,正是因为灰窑都设在私人山地内,自家地盘,我想挖啥谁也管不着。

     而官赎的做法是:由婺源县衙出面,以官方身份赎买山民们的地契,把船槽岭附近散碎的私地变成一整块官地,这样官府实行禁灰政策,便名正言顺了。

    而灰户们卖地换得银钱,去买田也罢,去跑商帮也罢,有了活路,自然也就不闹了。

     至于买山的经费来源,也不是问题。

     这笔回购费用,叫作“捐俸”,名义上是谭知县感念民众贫苦,毅然捐出自己的俸禄。

    其实一个知县一年俸禄才九十石米,根本不够。

    谭昌言只是做出一个表率,真正出大头的,是婺源当地的大族乡宦们。

     这是明代一个很流行的做法,一逢灾年,常有知县、知府带头捐俸,赈济灾民,当地士绅“感于”义举——或者叫迫于压力——也会纷纷捐银输粮。

     在婺源县看来,你们有钱人既然想保龙脉,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谭昌言是个谨慎的人,他觉得需要给灰户那边也提前通个气,留点缓冲期。

    于是谭知县委托程世法二次进山勘探,给那些灰户开了个吹风会,说官府准备购买你们手里的地契。

     程世法很快回报,灰户们的反应很积极,无不“欢呼祝颂,乐为还结,慕义愿输”。

     摸清楚各方面的反应,谭昌言心里有底了。

    万历三十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婺源县正式发布了一份保龙公告。

     在这份公告里,官府划定了一个范围:从船槽岭顶东连大岩外至通天窍、水星、狮山、月山、象山、土星一带,以及西连小船槽岭外至朱林、洪李、日山、龙山,四面前后上下山顶山脚石坦,并水岩山、通岩洞、石城山、重台石一带,皆划入婺源龙脉保护区,不许任何人入山开伐。

     图二·2《县治学宫来龙总图》 为了让禁令更有震慑力,公告里还特意点了船槽岭附近八位里约、七户山林业主以及六家灰户的名字,要把责任落实到户。

    公告里语气严厉地警告说: “如有仍前至所禁内挖凿取石,起窑烧灰,并肩挑船载等情,许地方里派约保即时指名呈来,以凭拿竟。

    定以强占山场,一律坐罪。

    如里约地方容隐不举者,一并究治,绝不轻贷。

    ” 接下来,公告里给出了官赎方案,催促各山的业户尽快拿出地契,去婺源衙门办理赎买手续,还规定了奖惩措施,先来的另外有奖励,不来的要查究到底。

     这时一个问题浮出水面:如果船槽岭封了山,那么婺源县本身对石灰的需求该怎么解决?总不能坐守石灰宝藏,去外地另买吧? 这种情况,公告也考虑到了,特意另行划定了一个范围:“地方做墙,自有涌山、石壁、岩前、甲路等灰。

    ”那一带的山岭也是石灰岩质地,但远离龙脉,想烧去那边烧好了。

    可见婺源官方设计出的这个方案,当真是滴水不漏。

     在公告的最后,谭昌言还不忘强调一句:“各宜体谅,毋得故犯。

    ”这一句“各宜体谅”,可算是把婺源知县的苦涩给点出来了。

     明代知县的地位很微妙。

    他在一县之内并非乾纲独断的土皇帝,更像是一个“各宜体谅”的协调角色。

    朝廷下发的训谕政令要落实,乡宦豪强的需求要安抚,贫民寒户的生计要照顾,军队与地方的关系要斡旋,甚至连衙门里的胥吏都不得不有所顾虑——诸房小吏都是世袭职位,熟知当地情形和文牍技术,真想搞出什么猫腻,一个外来的流官很难查知。

     谭昌言的这一篇公告文,可以说是明代知县施政思路的一个实例,体现出了高超的平衡手腕。

    士绅们虽然出了钱,但保住了龙脉;灰户们虽然没了营生,但得了实利;官方居中协调,分文不出,即把一大片山地收归国有,可谓皆大欢喜。

     这个办法试运行了一年,谭知县觉得成效不差,于是将整个保龙方案上报给徽州府申详。

     这个申详,是公文术语,意思是向上级详细汇报,以便让高层及时掌握情况。

    因为从法理上来说,婺源知县提出的“禁绝烧灰”只是一条临时行政命令,只有得到徽州府的认可,才能形成一项永久地方法规。

     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四月二十四日,申详正式提交徽州府,由知县谭昌言、县丞马孟复联合署名。

    正文里别的话没多说,只是反复强调了龙脉毁伤对科场的影响:“迩来秋闱不振,士子多抱璧之悲。

    倘日后正脉尽颓,学宫有泣月之虑……厘革系通邑公情,盛衰关学校大事。

    ” 【注释】 迩来秋闱不振,士子多抱璧之悲。

    倘日后正脉尽颓,学宫有泣月之虑……厘革系通邑公情,盛衰关学校大事:我县近年来在乡试中的表现总是不尽如人意,士子个个才高八斗,一到考试就发挥失常、名落孙山,真可惜啊真可惜!倘若日后龙脉彻底崩塌了,我县的科举成绩还有啥盼头呢?恐怕只有独自对月哭泣的份了!(所以,不能再等了。

    )必须整顿改革,禁绝烧灰,保住龙脉,这是我县所有老百姓的期盼,是关乎科举兴衰的头等大事! 从府一级的视角,最为看重的地方上的两项宏观数据一个是税赋,一个是科举。

    前者关乎钱粮,后者关乎官场。

    婺源县的官员反反复复强调“秋闱不振”“县学盛衰”,正因为这是徽州府最关心的痛点。

     果然,此事上报之后,引起了徽州知府梁应泽的高度重视。

    不过他也很谨慎,没有大笔一挥表示同意,而是回了一封信给婺源县。

     在回文中,梁应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此岭来脉自何山?其峰高若干?呈中崩洪、日、月、文笔、砚池各何所指?坐落何方向?何都图?离县学远近若何?当地之民何以不遵?岂有奸豪主于中而鼓愚民以无忌?” 这些问题问得如此详细,说明徽州府并不完全信任婺源县的保龙报告,要看更具体的数据。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要知道,虽然知县是知府的下属,可他的任免权在吏部,两者的利益并不完全统一。

    知县为了一己私利,瞒报蒙骗知府的事,在明代屡见不鲜。

     梁应泽看得出来,“禁绝烧灰”这事牵涉重大,光是婺源一篇申详没法让他放心。

    尤其是,婺源县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他不得不把话挑明了问。

     这个细节,就是徽州府回文的最后一个问题:“岂有奸豪主于中而鼓愚民以无忌?”是不是有当地的土豪劣绅在背后指使老百姓烧灰? 梁应泽老于治政,一问就问到了关键。

    婺源县在报告里轻描淡写地说是愚民毁山,但区区几个愚民,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又怎么会搞得这么大?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船槽岭下的每一户灰户都是自己开窑,自己凿山,自己烧灰,烧完灰以后自己再挑出山区运到清华镇去卖,成本会高到无利可图。

    别说“白粉”了,就是真正的白粉都不会让生产者自己去管渠道分发的事。

     用现在的话说,个体户烧灰加卖灰,这个营利模式有问题。

     《金陵琐事》里讲过一件真事。

    有一个叫陆二的人,以贩卖灯草为生。

    万历二十八年,他带了一船灯草往来吴中,被沿途税卡征税。

    一船灯草只值八两,可陆二光是交税就交了四两。

    眼看往前又有税卡,陆二一气之下,把灯草搬下船,上岸一把火烧了。

     石灰和灯草一样属于量大价贱的商品,真要灰户自己去贩卖,只怕和陆二一样直接被关税抽死。

     只有产量上了规模,成本才能降下来。

    因此灰户的上头,肯定存在着一级中间商,一头在船槽岭统一收购,一头统一运输到清华镇销售。

     这个中间商,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他既得有庞大的经济实力,也得在地方上有足够的影响力——说得直白点吧,灰户背后一定有婺源县的豪强或商帮在支持;说得更直白一点,搞不好整个烧灰产业就是这些人投资的,灰户只是为他们打工的佃户罢了。

     这些事情不说明白,梁应泽怎么敢随便批准呢? 谭昌言接到徽州府的回文,读明白了上司的顾虑。

    他立刻着手回复一文,详尽地解释了整个船槽岭的来龙去脉、诸峰形貌等等,还附了两张图。

     关于梁知府询问的运营模式问题,谭昌言拍着胸脯表示:“愚民窥利不已,虽无豪势之主使,实同顽梗之故违。

    ”意思是,这些灰户背后没什么人,单纯的刁民罢了。

    他还特意强调说,这并非婺源县自作主张,而是诸多有力乡贤上书请求的结果。

     既然有力乡贤都主张禁绝,那么灰户背后就算有人支持,也不是什么大佬,否则早跳出来反对了。

    您就尽管放心吧。

     这封呈文还没顾上发出去,婺源县就出事了…… 本来在婺源县和徽州府文书往复期间,县衙已经开始了官赎工作。

    县丞马孟复亲自督战,一个一个村子走过去,先后已有三个业主过来卖了地契。

    可没想到,马孟复一到长林,就被当地村民给围住了。

     长林位于清华镇西南方向的马鞍山南麓,村子里多姓程。

    这里本叫长霖,取意“贤名济世,霖泽乡里”,后来误传为长林。

    它的位置,恰好在船槽岭龙脉的中段,受禁令的影响最大。

    他们对马孟复极不客气,聚众围堵,强烈抗议,要求知县取消成命。

     这个消息要是传到徽州府耳中,婺源县肯定要吃挂落。

    谭知县擦擦冷汗,赶紧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开始他以为这些愚民贪婪牟利,可再仔细一打听,人家聪明得很,知道龙脉这个话题不能碰,他们抗议的,是灰税的问题。

     开采船槽岭上的石灰矿,是需要缴税的,谓之灰税。

    长林人说,现在要我们停止开采,可又不取消灰税,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开矿收税,不开矿不收税,这诉求挺合理的啊,可为什么婺源县的公告里没提取消的事,难道是知县大人给忘了? 还真不是。

    知县大人如今也是满嘴苦涩,这个灰税啊,还真是个麻烦事。

     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万历皇帝做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决定:他派遣宫内太监前往全国各处,收取矿税——矿指开矿,税指榷税,也就是商业税。

     按说多开矿场、增收商业税,也是调节财政的一种正常手段。

    可一来,万历皇帝派宫里的太监充作矿监税使前往各地,这些太监不懂技术只懂敛财,借这个机会大肆勒索,在民间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二来,万历皇帝把这笔收入全解入内库,变成皇帝自己的零花钱,不列入国库之内,跟朝廷财政无关。

     结果这个矿税成了全国深恶痛绝的一项政策。

     单说开矿吧,它的收入主要来自金、银等贵金属矿场。

    但公公们贪心不足,觉得涵盖范围太窄,自作主张,又想开水银、煤炭、朱砂、石灰等矿。

    可是公公们人手不够,顾不过来,怎么办呢?简单,直接针对民间已有的各类矿场征税就得了。

     这种税如附骨之疽,沾上就脱不开。

    比如说,你今天开了一个汞矿,按照三成比例缴税。

    挖了一个月,矿藏见底了,那税还交吗?还得交!那矿已经挖空了怎么办?不管,只要官府的矿场税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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