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5)
住它,好让它能够滑进它的隔层内。
她的手还牢牢抓着它时,她又开始奔跑。
袋子不停撞击着她的脚。
她气喘吁吁地抵达营地,并弯身入帐。
马利戴斯和艾力克正在睡觉。
舞蛇跪坐到洁西身旁,并小心翼翼地把被单盖上。
离舞蛇上次检查洁西还不到一个小时。
她身侧的瘀血颜色更深了,身体不寻常地发红。
舞蛇查探她的体温,她的额头烧烫,却又似纸般冰冷。
洁西对她的碰触并没有任何反应。
舞蛇移开她的手,光滑肌肤下的瘀血色泽似乎又加深了。
才不过几分钟,舞蛇惊恐地发现又有另一处开始瘀血。
辐射污染让微血管壁变得非常脆弱,轻微的压力就会导致微血管破裂。
洁西大腿绷带中央又印上了一片血迹,颜色倏地变得更加鲜红。
舞蛇握紧拳头。
她在发抖,像是从体内深处吹来一股刺骨的寒风。
“马利戴斯!”
马利戴斯立刻醒来,打着呵欠,充满睡意地喃喃着:“怎么了?”
“你们花了多久时间才找到洁西?她是在火山口附近摔倒的吗?”
“没错,她那时正在勘探。
那也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洁西在这里发现了宝物,其他手工艺匠的作品都无法与我们的作品媲美。
但这一次她勘探的时间却超过一天。
我们是在傍晚的时候找到她的。
”
他们花了整整一天才找到她,舞蛇想。
他们一定是在舞蛇先前看到的其中一个火山口发现她的。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那些火山口很危险”
“大夫,难道你相信那些古老的传说吗?我们来往这个地区已经有十年了,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
现在不是怒言怨怼的时候。
舞蛇再看一眼洁西,了解到她的疏忽,加上她的伴侣对古老世界残存的危险轻蔑的态度,已经不经意地置她于死地。
舞蛇本有办法治疗辐射污染,但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她根本无计可施。
无论她原本能够尝试做些什么,都只能够延缓洁西死亡的时间而已。
“怎么了?”马利戴斯的声音第一次透露着恐惧。
“她被辐射污染了。
”
“污染?怎么会?她吃的喝的食物,我们也都尝过了。
”
“是火山口。
那块土地已经被污染了。
那些传说是真的。
”
在太阳晒黑的肤色下,马利戴斯脸色苍白:“那么想点办法,救救她!”
“我无能为力。
”
“你治不了她的伤,你治不了她的病”
他们注视着对方,心中都感到痛苦又愤怒。
马利戴斯的眼光先垂了下来:“我很抱歉,我无权……”
“马利戴斯,但愿神让我无所不能,可惜我不是。
”
他们的交谈惊醒了艾力克,他起床,然后走向他们,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挠痒。
“我们现在应该”他来回看着舞蛇与马利戴斯,然后再瞧一眼他们身后的洁西,“喔,老天……”
就在刚刚被舞蛇触摸的地方,洁西额头上刚形成的瘀青正在缓缓渗出血。
艾力克冲到她床边,伸手准备碰她,但被舞蛇制止了。
他试着推开她。
“艾力克,我只摸了她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你不能这样帮她!”
他茫然地看着她:“那应该怎么做?”
舞蛇摇摇头。
泪水涌了上来,艾力克推开她。
“这一点都不公平!”他跑出帐篷。
马利戴斯准备追出去,但他在入口停下脚步,并转过身。
“他不了解,他太年轻了。
”
“他懂。
”舞蛇说。
她抚摸额头,但试着不对皮肤造成压力也不搓揉。
“而且他说得没错,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有谁说过世界是公平的吗?”她不再说话,不想马利戴斯感染到她内心因为洁西失去机会而感到的痛苦。
她的机会已经被命运、无知与另一个世代的疯狂行为掠夺殆尽。
“马利?”洁西的手在空中颤抖地摸索着。
“我在这里。
”马利戴斯伸出手,却倏地停在半空中,不敢碰她。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她缓慢地眨眼,眼睛充满血丝。
“轻轻地。
”舞蛇轻声道。
马利戴斯握住洁西的双手,动作轻柔得就像小鸟的翅膀。
“要出发了吗?”她口气中的热切带着微微的不安,不愿去了解事情出了差错。
“还没有,吾爱。
”
“好热……”她抬起头,调整位置,但突然的喘气让她动作暂停。
一个讯息无须费力即进入舞蛇的脑海,她受过的训练让她能够冷酷无情地分析:体内出血,关节处也在出血。
头颅内部呢?
“那个摔断的创伤从来没有让我这么痛过。
”她头没有移动,看着舞蛇,“是别的伤口,其他更糟糕的伤口。
”
“洁西,我”舞蛇尝到了嘴唇上的咸味,还掺杂着沙漠尘土中的沙粒,她才第一次察觉到她在流泪。
她一时哽咽,无法言语。
艾力克蹑手蹑脚进入帐篷内,洁西想再说话,但只能够喘气。
马利戴斯抓住舞蛇的手臂。
她感觉到他的指甲刮伤了她的皮肤。
“她快死了。
”
舞蛇点头。
“医生应该懂得如何救人如何”
“马利戴斯,不要这样。
”洁西细声地说。
“如何解除痛苦。
”
“她不能……”
“我的一条毒蛇死了。
”舞蛇说话的声音比她预期的更大声,挑战的口气中混合着悲伤与愤怒。
马利戴斯没有再说什么,但舞蛇可以感觉到他未说出口的责难:你既救不了她,现在又无法让她死。
这一次换成舞蛇垂下目光。
这是她应得的谴责。
马利戴斯不再看她,转向洁西。
他庞大的身影遮住了她,就像一个高大的魔鬼准备与猛兽或黑暗决斗。
洁西伸出手触碰马利戴斯,却陡然将手抽回。
她看到就在她手里因工作形成的茧之间,柔软的手掌心出现了瘀血。
“为什么?”
“过去的战争,”舞蛇说,“在火山口”她的声音中断。
“那么传说是真的了,”洁西说,“我的家族相信外面世界的土地具有杀伤力,我以为他们在说谎。
”她的眼神失去焦点,她眨了眨眼,往舞蛇的方向看去,但似乎并没有在看她,她又眨眨眼睛。
“他们编了那么多谎话,为了要让孩子们顺从的谎话……”
洁西再度沉默,并合上眼睛。
她缓慢地放松力道,渐趋无力,好像就连放松也是一种让她无法及时忍耐的痛楚。
她意识仍然清醒,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当马利戴斯抚摸她光亮的头发,尽可能靠近她而不碰到她时,她不说话,不微笑,也没有睁开眼睛。
乌青的瘀血四周的皮肤一片苍白。
突然间她尖声狂叫。
她握紧双手,手指在太阳穴处猛按着她的头皮。
舞蛇抓住她,将她的双手拉开。
“不要,”洁西呻吟着说,“喔,不要,不要管我马利,好痛!”洁西在几分钟前还虚弱无力,现在却以狂烈的力量在抗拒。
舞蛇只能试着轻柔地制止她,但内心自动诊断的声音又响起:动脉瘤。
洁西脑中受到辐射污染而变得脆弱的动脉,正慢慢地在破裂。
舞蛇下一个想法同样自动自发地出现,而且更加强烈:祈祷动脉能够迅速剧烈地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