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5)
裂,让她干净利落地死。
同时舞蛇也注意到艾力克不在她身边。
为了要帮助洁西,她必须移到帐篷的另一边,此时她听到狂沙正嘎嘎作响。
她直觉地回过身,向艾力克冲去。
她的肩膀猛力撞向他的肚子,他松开手中的袋子,狂沙正准备从袋里攻击。
艾力克瘫倒在地。
舞蛇的脚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抽回拳头,想再次出手,但却突然停住。
她一只膝盖跪了下来。
狂沙在地上盘绕,尾巴轻轻地发着响声,准备再一次攻击。
舞蛇心跳加速,她能感觉到她大腿上的脉搏不住地跳动。
她的大腿动脉距离刚才狂沙毒牙刺入的地方不到一个手掌的宽度。
“你这个傻瓜!你想要自杀吗?”她的大腿又抽动了几下,她的免疫系统便中和了毒性。
她很庆幸狂沙没咬到动脉,就算是她,也会因为那种咬伤而造成短暂的身体不适。
她现在没时间为生病苦恼。
疼痛逐渐消退缓和。
“你怎能让她这样痛苦地死去?”艾力克问。
“你要狂沙做的,只会为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她掩饰她的愤怒,然后冷静地转身拾起那条菱纹背响尾蛇,让它滑入袋中。
“响尾蛇不会让人迅速死亡,”这并非完全正确,但舞蛇尚未发泄完的愤怒还足以用来恐吓他,“因它而死的人都死于之后的感染。
”
艾力克脸色发白,但仍坚持己见,眼神充满愤怒。
马利戴斯在叫他。
艾力克看看他的同伴,然后充满挑衅意味,深深地看了舞蛇一会儿。
“那另外一条蛇呢?”他背对着她,走到洁西身旁。
舞蛇抱着袋子,手指碰到白雾隔层的扣环。
她摇摇头,甩开洁西死于白雾毒液的景象。
眼镜蛇毒液的毒性很快就能致人于死地,不很舒服但是很迅速。
用幻梦掩饰痛苦与用死亡结束一切之间,有何不同?舞蛇从来没有刻意要让别人死亡,无论是在盛怒中或是出自怜悯。
她不知道现在她是否可以这样做。
或者她应当如此。
她无法判断她内心的抗拒是来自于她的训练,还是由于更深一层基本的良知使她明白杀死洁西是不对的。
她可以听见那群同伴间的轻声细语,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可以辨别出他们每个人的声音:马利戴斯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悦耳;艾力克音调低沉,声音嗡嗡作响;洁西则气喘吁吁,犹疑不决地说着话。
每隔几分钟洁西又和另一波的痛苦奋战时,他们就一阵静默。
洁西生命最后的几小时或几天,将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与精神。
舞蛇打开袋子让白雾出来,白雾缠在她的手臂上,并爬上她的肩膀。
她从这条眼镜蛇的头部后面握住它,以防止它攻击,然后移动到帐篷的另一边。
他们抬起头看她,并露出非常诧异的表情。
尤其是马利戴斯,他似乎好一会儿都认不出她来。
艾力克的视线从舞蛇移到那条眼镜蛇上,然后又看向舞蛇,他的表情很怪异,掺杂了顺从与胜利的忧伤。
白雾轻弹蛇信,捕捉他们的气味,天色昏暗中,它没有眼睑的双眼就像银白色的镜子。
洁西眯起眼,眨了几下,然后斜视着看她。
她伸手想要揉揉双眼,但像是突然忆起什么,陡然停住动作。
她的手微微地抖动着。
“医生?靠近一点,我看不清楚。
”
舞蛇跪坐在马利戴斯与艾力克之间。
这是第三次她不知道要对洁西说些什么。
仿佛她才是快要失明的人,是她而不是洁西的鲜血不断渗出视网膜,压迫着神经,视野渐渐模糊,变成一片暗红色。
舞蛇很快地眨了眨眼,她又恢复了视力。
“洁西,我无法减轻你的痛苦。
”白雾轻轻地在她的手中滑动,“我所能做的……”
“告诉她!”艾力克咆哮着。
他全身僵住似的注视着白雾的眼睛。
“你以为这很容易吗?”舞蛇突然一声吼叫。
但艾力克并未抬头。
“洁西,”舞蛇接着说,“白雾天生的毒性能致命。
如果你希望我”
“你在说什么?”马利戴斯大叫。
艾力克迷离的目光倏然停止:“马利戴斯,安静点,你怎么能忍受”
“你们谁也不要说话,”舞蛇说,“你们谁也无法做决定,只有洁西可以。
”
艾力克往后跌坐,马利戴斯眼神愤恨,僵硬地坐着。
很长的一段时间洁西一句话都没说。
白雾试图从舞蛇的手臂滑行,舞蛇制住了它。
“痛苦不会停止?”洁西说。
“不会。
”舞蛇说,“我很遗憾。
”
“我什么时候会死?”
“你头内的剧痛是因为受到压迫的关系。
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马利戴斯拱起身体,将脸深埋在双手中,但舞蛇没有办法说得更委婉了。
“你受到了辐射污染,最多只有几天能活。
”当她说这句话时,洁西显得有些畏怯。
“我不祈盼能多活几天。
”她轻声地说。
泪水流过马利戴斯的指间。
“亲爱的马利,艾力克都知道,”洁西说,“请你试着了解。
是我该放手让你们离开的时候了。
”洁西用微弱的视力看向舞蛇,“让我们有一小段独处的时间,那么我将对你的礼物感激不尽。
”
舞蛇步出帐篷外。
她的膝盖在发抖,她的脖子和肩膀因为紧张而酸痛。
她坐在满布坚硬沙粒的沙地上,祈求着夜晚快点结束。
她抬头看着被峡壁切割的狭长天空。
今晚的云层似乎特别厚重浓密。
虽然月亮还未升至可见的高度,但已有些许光芒沿着山谷绕射,照亮天际。
她忽然了解到云层并不是特别厚,反而非常薄,薄到无法散播光线,而且受到高空中的强风吹拂,云朵不停在移动。
正当舞蛇看得入神,有一块黑云分散了,舞蛇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黑暗的天空闪耀着五彩缤纷的点点星光。
舞蛇凝视着它们,希望云层不会再聚集,更期盼有人能够与她一同分享星光。
有些行星环绕着恒星,而在那些行星上有人居住,就是那些也许能够救洁西的人,假如他们知道她的存在。
舞蛇很好奇他们的计划是否真有成功的机会,她也好奇洁西那时会同意,是不是因为出自于一个比震惊与听天由命更深层的想法,让她如此强烈地把握生命,而不愿放手?
帐篷内有人掀开了光虫照明的灯笼。
昆虫发出的蓝色光芒从入口处泄出,照亮了黑色的沙地。
“大夫,洁西想见你。
”马利戴斯的身影在灯光中显出轮廓,他的声音平淡无味,他身形高大,面容憔悴。
舞蛇带着白雾入帐。
马利戴斯没有再跟她说话。
就连艾力克也露出捉摸不定的表情,一脸的不确定与恐惧。
洁西双眼瞎盲,高兴地欢迎她。
马利戴斯与艾力克像守护者一般站在她的床头。
舞蛇停住脚步。
她对自己的决定没有怀疑,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洁西身上。
“过来亲吻我,”洁西说,“然后让我们独处。
”
马利戴斯摆动身体:“你不能要我们现在离开!”
“你们的回忆已经足够。
”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她纠结的头发覆盖住了额头和脸颊,其他在她脸上留下的就只有近似疲倦的忍耐。
舞蛇与艾力克都察觉到了,但马利戴斯驼着背站立,眼睛盯着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