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5)
为一个笑柄了。
舞蛇叹了口气。
她可以整天努力工作,她也可以徒步或骑马长途旅行,身体完全不会有事。
但是愤怒、肾上腺素和一场激烈的打斗却联合起来打击她的士气。
她振作精神,缓缓地起身。
她倏地屏住气,僵在那里。
她的右膝盖痛得更厉害了,那里也是她关节炎最严重的地方。
她的膝盖肿大,僵硬得无法行动,所有的关节都在疼痛。
她已经习惯这种疼痛了。
但是今天,那痛苦第一次蔓延到她的右肩膀。
如果她今天勉强自己启程,她很快就会在沙漠中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躺上更长的一段时间。
如果有必要,她可以不理会身体的痛苦,但是那会需要很多的体力,之后必定会付出一些代价。
而她现在已经没有体力了。
她仍然记不得她将皮带放在了何处。
既然她想起了这件事,她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她曾在晚上找寻它舞蛇猝然坐起身,想起了梅莉莎,她几乎要叫出声了。
但是她的身体对她的抗议,就跟她的罪恶感一样强烈。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但是当面和罗斯对质,无法帮助她的小朋友。
舞蛇已经见识过结果了。
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此刻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有办法走到浴室。
至少要走到那儿,她用尽全力。
而且,她的腰包也在那附近,她的皮带和小刀就好好儿地挂在挂钩上。
当她回想起她把她所有的东西放在哪里时,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通常她不会让她的东西散乱一地。
她的额头刮伤了,薄长的伤口已结了厚厚的痂,看来是没办法处理了。
舞蛇从腰包里拿出阿司匹林,大量服下,然后跛行回到床上。
当她等待入睡,她猜想着等她年纪再大一点时,关节炎发作次数将会多频繁。
那是无法避免的,但是那时要能在这么舒服的地方等待康复,却很难再有机会了。
当她再次醒来,艳红的太阳已高挂在天空那微薄的灰色云层后面了。
由于吃了阿司匹林,她的耳朵有些耳鸣。
她试着慢慢弯曲右膝盖,发现它比较柔软,也不那么疼痛了,她松了一口气。
那个吵醒她的敲门声再次迟疑地响起。
“进来。
”
盖伯尔打开门,探身入内。
“舞蛇,你没事了吗?”
“对,进来啊。
”
当她坐起身,盖伯尔走进来。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可是我来看过好几次,你都没动过。
”
舞蛇掀起睡衣,让他看看她的膝盖。
发肿的地方大部分都消肿了,但是很明显还没完全恢复正常,瘀血已经变成紫黑色了。
“感谢上帝。
”盖伯尔说。
“天亮之前,情况会更好。
”舞蛇说,她移动身体,让他可以坐在她身旁,“我想,也可能会更糟。
”
“我的膝盖曾经扭伤过一次,整整一个礼拜都肿得像西瓜一样大。
你说明天就好了?医生复原的速度一定很快。
”
“昨晚我并没有扭伤膝盖,只是擦伤罢了。
伤口会发肿,大部分是因为关节炎的关系。
”
“关节炎!我还以为你不可能生病。
”
“我不会得传染病。
我们医生总是会罹患关节炎,除非我们染上更严重的疾病。
”她耸耸肩,“那是因为免疫系统的关系,我跟你说过了。
有时候免疫系统会出点小差错,然后攻击同样繁衍了它们的身体。
”她觉得没有必要向他叙述那些医生真正容易得到的严重疾病。
盖伯尔帮她拿了早餐上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饿坏了。
一整天,舞蛇做的事就只有洗热水澡和躺在床上,由于服用了大量的阿司匹林,她昏昏欲睡。
盖伯尔偶尔会进房坐在她身边,陪她一会儿,有时莱莉会拿着拖盘进来,或是布莱恩会来报告镇长复原的情况。
自从上次镇长试图下床后,他就不再需要舞蛇照料了,布莱恩是个远比她还优秀的护士。
舞蛇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想横越山谷到下一个山脊,想马上启程到城市去。
这趟蕴含了无限可能的旅程深深吸引着她。
而且她也迫切地想要离开镇长的城堡。
在这里,她过着像从前一样舒适的生活,甚至就像在故乡医生之域一样舒服。
然而住在这个房子里,却令人无法快乐;屋里的人们貌似亲密,却只让人愈加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紧张的关系。
空间太大,人丁却过于单薄;权势显赫,但却让人无法逃开它带来的压迫。
镇长一手掌权,完全没有将权力分派下去,罗斯也滥用着职权。
尽管舞蛇非常想要离开,但她还没帮助梅莉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消失。
梅莉莎……
镇长有一个图书室,莱莉拿了几本书给舞蛇。
她试着读下去。
通常她一天之内可以看好几本书,她知道看得太快了,根本不可能好好欣赏。
但是这一次她却感到无趣,没办法专注,心情烦躁不安。
下午三点,舞蛇起床,跛着走到靠窗边的椅子旁,从那里她可以看到整片山谷。
她甚至无法找盖伯尔陪她聊天,因为他已到镇上去,到处描述着那个疯子的模样。
她希望有人能发现那个疯子,也希望他能有所斩获。
她还有好长的一段旅程,她不希望自己一路上提心吊胆,担心有人跟踪她。
在这个季节,没有一个要前往城市的沙漠商队,她将独自旅行。
那时葛兰要她到她的村庄里度过冬天,现在看来这个邀请格外吸引人。
但光是想到她将有半年在她的工作岗位上形同瘸子,也不知道她是否有重拾名声的一天,她就无法忍受。
她要不就去城市,要不就回到医生之域,接受老师的审判。
葛兰!如果舞蛇能够让那个孩子离开山腰镇,也许梅莉莎可以去她那里。
葛兰既不漂亮,也没有美丽的躯体。
梅莉莎的疤痕吓不了她。
但是将讯息传给葛兰,并得到她的答复,还要花上好几天,因为她的村庄在遥远的北方。
舞蛇也必须承认,她和葛兰还没熟识到可以请她担负这种责任。
舞蛇叹口气,手指扒过发间,祈望这个难题会潜入她的潜意识里,恍如梦一样地出现,然后得到解答。
她环顾房间四周,仿佛房里有东西可以告诉她怎么做似的。
靠窗户边的桌子上摆放了一篮水果、一盘点心和乳酪,还有一盘小馅饼。
镇长的仆人对待生病的人太过慷慨了,一整天舞蛇根本不须有等待或找寻食物的闲情雅致。
她曾恳求盖伯尔、莱莉、布莱恩和那些进房来铺床、擦窗户、刷掉碎屑的仆人吃掉那些食物(她仍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这栋房子里工作,并服侍盖伯尔与他的父亲;每次她才刚记住一个名字,另一个新面孔又出现了),但是那些送过来的食物绝大多数还是原封不动,保持满满一盘。
冲动之下,除了果肉丰润多汁的水果,舞蛇将篮子里的水果通通都吃光了,然后她用餐巾包着点心、乳酪和馅饼,重新把篮子装满。
她在一张纸条上准备写字,转念间改变了心意,在纸张上画了一条缠卷的蛇。
她将纸条折起,放在篮子里,用餐巾盖住所有的食物,然后摇了摇铃。
一个小男孩出现了又是另一个她从没看过的仆人她请他将篮子送到马厩去,然后把它放在松鼠马房上方的阁楼里。
这个男孩只有十三或是十四岁,因为快速发育,身体瘦长,所以她要他保证他不会动篮子里的食物。
为了答谢他,她也保证桌上剩下的食物,他想要的都能拿走。
他看起来没有营养不良,但是舞蛇还没遇过一个正在急速发育,却不会时时感到一丝肚子饿的孩子。
“这样的交易你满意吗?”她问。
这个男孩咧开嘴,露出笑容。
他的牙齿大而且洁白,有点小小的歪曲;他将来会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舞蛇想,在山腰镇里,就算是一个青少年,也有一副毫无瑕疵的外表。
“是的,小姐。
”
“很好。
一定不能让马夫看到你呦。
我听说他会追着他的食物跑。
”
“是的,小姐!”这男孩再次露齿而笑,提着篮子离开房间。
从他的声音里,舞蛇确信梅莉莎并不是唯一一个领教过罗斯暴躁的脾气,但又无法抵抗的小孩。
但是知道这件事对梅莉莎却毫无帮助。
这个小男仆并不会比梅莉莎更有优势反抗罗斯。
她想要和梅莉莎谈谈,但一天过去了,她却没有出现。
舞蛇不敢再送比篮子里那张纸条上更明白的讯息,她不希望梅莉莎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好管闲事又遭到殴打。
当盖伯尔回到城堡,进到舞蛇房间时,天色已经变暗了。
虽然他心事重重,但他并没有忘记他曾承诺过要补偿舞蛇破损的衬衫。
“一无所获,”他说,“没有发现任何穿沙漠长袍的人,也没有人假扮外地人。
”
舞蛇试穿衬衫,讶异地发现非常合身。
之前她买的那件是褐色的,一件粗糙朴实的手织衬衫。
这一件料子柔软多了,纤细强韧的白色丝绸上,织着精致的蓝色印版花样。
舞蛇耸耸肩,伸出臂膀,手指轻抚着鲜艳的颜色。
“他去买新衣服或许已经改头换面。
他在旅馆订了房间,可是又没有几个人看过他。
也许他就像其他路过的外地人一样,没什么特殊之处。
”
“大多数的外地人几个礼拜前就经过这里了。
”盖伯尔说,然后叹口气,“但是你说得没错,现在不会有人能够注意到他。
”
舞蛇望向窗外。
她可以看见山谷农场里星罗棋布的点点灯光。
“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
”肿大的情况已经消失,疼痛也已消退,变成了天气转换时会出现的普通酸痛。
她喜欢沙漠的一点就是,尽管气候炎热,天气却相当稳定。
在那里她从不会在清晨时疼醒,然后觉得自己年老力衰,好像已超过一百岁。
“太好了。
”盖伯尔的语气满怀希望,却又好像不太相信,充满疑虑。
“当医生有充分的理由,”舞蛇说,“我们的确会复原得很快。
”她强迫自己将忧虑放置一旁,咧嘴微笑,回报盖伯尔以灿烂的笑容。
这一次开门声又响起,但舞蛇不再感到惊慌。
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