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5)
过来,用手肘撑起自己。
“梅莉莎?”她打开灯,光线只足够让她们看到彼此,因为她并不想惊动到盖伯尔。
“我收到篮子了,”梅莉莎说,“食物很好吃。
松鼠喜欢吃乳酪,但是旋风不喜欢。
”
舞蛇发出笑声:“我很高兴你来了,我有事想跟你谈一谈。
”
“好啊。
”梅莉莎缓缓吐出一口气,“如果我可以离开这里的话,我能去哪里?”
“我不知道在罗斯说过那些话之后,你还相不相信在山腰镇以外任何一个地方,你仍然可以成为一名骑师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
刚开始,你可能必须要更加努力工作,但是人们会因你的人格与作为而重视你。
”这些话就连舞蛇自己听来,都显得空洞虚幻。
你这个傻瓜,你正在叫这个吓坏了的孩子独自一人到外面的世界闯荡,然后设法立足。
她思索着其他更好的说法。
盖伯尔躺在她身边,一只手环绕着她的臀部,他动了动身子,口中喃喃发出呓语。
舞蛇看着他,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没事,盖伯尔。
”她说,“继续睡吧。
”差一点就要醒来的他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转眼间又沉睡了。
舞蛇回过身面对梅莉莎。
微光中,这个脸色如鬼魅般苍白的孩子注视了她片刻,突然间转身逃开了。
舞蛇跳下床去追她。
啜泣的梅莉莎不断摸索着门把,当舞蛇赶上来,她正好打开了门。
这个孩子冲向门廊,可是舞蛇一把抓住了她。
“梅莉莎,怎么回事?”
梅莉莎缩起身体避开她,无法克制地哭泣着。
舞蛇跪下来拥抱她,慢慢地将她拉近,轻抚她的头发。
“没关系,没事了。
”舞蛇轻声地说,只是因为她必须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梅莉莎突然从她怀里跳开,“我以为你很坚强我以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你却和我并没有什么两样。
”
舞蛇不愿放走梅莉莎。
她带着她到另外一间客房,然后打开灯。
这个房间的地板冰冰凉凉的,石板似乎要从她赤足的脚掌吸光所有的温暖。
她从干净的床铺上拉了一件床单,从肩膀裹住自己,带着梅莉莎走向窗台。
她们在窗台前坐下来,梅莉莎勉强坐下。
“现在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莉莎低着头,将膝盖环抱在胸前:“你也必须要做他们要你做的事。
”
“我并不需要做任何人要我做的事。
”
梅莉莎抬起目光。
她右眼中的泪水直直滑下脸颊。
她左眼的泪水却随着疤痕脉络横流。
她再次低下头。
舞蛇靠近她,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肩膀。
“放轻松。
不用急。
”
“他们……他们做出了……”
舞蛇皱眉,困惑不已:“做了什么?他们又是谁?”
“他。
”
“谁?不会是盖伯尔吧!”
梅莉莎迅速地点点头,视线没有看着她。
舞蛇无法想象盖伯尔会存心伤害任何人。
“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伤害了你,我确定那一定不是故意的。
”
梅莉莎看着她:“他并没有伤害我。
”她的声音充满轻蔑和不屑。
“梅莉莎,亲爱的,我实在不了解你在说什么。
假如盖伯尔没有伤害你,你看见他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不安?他真的非常善良。
”也许梅莉莎听说过莉亚的事,所以替舞蛇感到担心。
“他叫你到他的床上。
”
“那是我的床。
”
“是谁的床并不重要!罗斯没办法发现我睡在哪里,但是有时候……”
“罗斯?”
“我和他。
你跟另外一个人。
”
“等一下,”舞蛇说,“罗斯要你到他的床上去?那时你并不愿意?”她想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问题可问。
“愿意!”梅莉莎口气充满嫌恶。
当舞蛇困惑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发问:“他曾要求你做其他的事吗?”
“他说很快就不会痛了,可是从来没有不痛过……”她的脸埋在膝盖上。
梅莉莎试图说出的事实,让舞蛇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与嫌恶的感觉。
舞蛇拥着梅莉莎,轻轻拍着她,抚摸她的头发,直到她渐渐将手臂环上舞蛇,好像害怕有人会发现而阻止她一样,然后在舞蛇的肩膀上放声哭泣。
“你不用再说了,”舞蛇说,“我本来不明白,但是现在我懂了。
喔,梅莉莎,那件事不该像那样子的。
难道就没人告诉你吗?”
“他说我很幸运,”梅莉莎轻声说,“他说他愿意碰我,我应该要觉得感激。
”她剧烈地颤抖。
舞蛇前后摇晃着她的背。
“他很幸运,”她说,“他很幸运一直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
门突然开了,盖伯尔朝内探了一眼。
“舞蛇?喔,原来你在这里。
”他走向她,光线明暗不定,照着他古铜色的躯体。
梅莉莎吓了一跳,她看向他。
盖伯尔霎时僵住了,惊恐与害怕的表情布满了他的脸。
梅莉莎再次埋头,将舞蛇抱得更紧,身体因努力克制不要啜泣而不停颤抖。
“怎么?”
“回床上去。
”舞蛇说,口气比她期望的还要严厉,但此刻她心中对他的感觉却更为苛刻。
“怎么一回事?”他难过地问。
他皱着眉头,看着梅莉莎。
“走开!我明天再跟你说。
”
他本想反对,但是看到舞蛇的表情改变了,他就不再说话,然后离开房间。
舞蛇和梅莉莎坐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梅莉莎的呼吸慢慢地变得安静而规律。
“你现在明白人们是用什么眼光看着我的吧?”
“是的,亲爱的。
我明白了。
”看过盖伯尔的反应之后,舞蛇很难再对人们的容忍限度抱持乐观的想法。
此刻舞蛇希望梅莉莎决心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更强烈了。
任何情况都会比现在好。
任何情况。
舞蛇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危险且冷酷无情的愤怒。
一个有疤痕、受过伤、惊吓过度的孩子,和一个美丽有自信的孩子一样有权享受温柔的第一次性爱,也许还更有权利。
但是梅莉莎却只有受到更多的伤害和惊吓,只留下更多的疤痕和屈辱。
此刻,梅莉莎就像一个小小孩一样,心满意足地紧拥着她。
“梅莉莎……”
“什么事,小姐?”
“罗斯是个邪恶的坏人。
一个好人绝不会用他伤害你的方式,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保证他再也伤害不了你。
”
“是不是他有什么关系吗?”
“还记得当你知道有人想要抢劫我,你有多惊讶吗?”
“但是那人是个疯子,而罗斯并没有疯。
”
“有许多像那样子的疯子,但是像罗斯的这种人却不多。
”
“那个人跟罗斯一样。
你必须待在他身边。
”
“不,我不用。
是我邀请他留下来的。
人们可以为彼此做许多事”
梅莉莎抬起目光。
舞蛇无法分辨她的表情是好奇还是不安,由于那些恐怖的烧伤疤痕,她的脸显得非常僵硬。
舞蛇这时才第一次看到那些疤痕延伸至那孩子的衬衫里。
舞蛇脸上霎时失去血色。
“小姐,怎么了?”
“告诉我一件事,亲爱的。
你的烧伤有多严重?那些疤痕在哪里?”
梅莉莎眯着右眼,她仅能这样皱眉头。
“从我的脸,”她退后,摸着她喉咙左侧的锁骨,“到这里,”她的手移往她的胸膛,一直到肋骨下方,然后再到她的身侧,“再到这里。
”
“再下面呢?”
“没有。
我的手臂好长一段时间都非常僵硬。
”她转动她的左肩,它不像正常情况下那般柔软。
“我很幸运。
如果伤得更重,我就不能骑马了,那样的话,我活着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了。
”
舞蛇松了一大口气。
她曾经见过有人严重烧伤到再也无法完全享受性爱,他们失去了生殖器官,也不能再产生愉悦的感觉。
舞蛇感谢世界上所有民族的全部的神,因为梅莉莎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罗斯伤害了她,但是那痛苦是由于她还是个孩子,罗斯却是个体型壮硕、冷酷无情的大人,而不是因为除了痛苦,大火烧掉了她所有其他的知觉。
“人们会做能让对方高兴的事,”舞蛇说,“那就是盖伯尔会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我希望他碰我,他也希望我碰他。
但是一旦有人碰了其他人,却不再在乎他们的感觉甚至是违背他们的意愿!”舞蛇突然停住不说话了,因为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将性爱扭曲成强暴,“罗斯是坏人。
”她又说了一次。
“那个人没有伤害你?”
“没有。
我们非常快乐。
”
“好吧。
”梅莉莎勉强地说。
“我可以让你看一看。
”
“不要!请不要!”
“不要害怕。
”舞蛇说,“不要害怕。
从现在起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
“舞蛇小姐,你无法阻止他的。
我也无法阻止他。
你必须离开,而我必须待在这里。
”
任何情况都比待在这里要好,舞蛇曾经这么想过。
任何情况,甚至是遭到驱逐。
就像她曾经寻寻觅觅的梦一样,答案突然滑进了舞蛇脑海里,她兴奋地大笑,并对自己叫喊为何没有早点想到。
“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和你一起走?”
“没错。
”
“舞蛇小姐!”
“你知道医生的小孩是领养来的吗?我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但是我已经找领养的孩子找好久了。
”
“但是你可以领养别人啊。
”
“我想要你,如果你愿意让我当你的母亲的话。
”
梅莉莎缩在她怀中。
“他们不会让我走的,”她轻声说,“我好害怕。
”
舞蛇轻抚着梅莉莎的头发,凝视窗外的黑暗与优美富饶的山腰镇里的点点灯火。
过了一会儿,就在梅莉莎快睡着的时候,她又轻轻地说了声:“我好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