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2/5)
……我根本不想伤害他们……”
很快,厄特修士被吊上一棵高大的榆树,随脖子套的绳索缓缓摇摆,和出生时一样一丝不挂。
其余“勇士”也一个一个地接受审判。
绳索套上脖子时,有人试图反抗,边踢腿,边挣扎。
有个十字弓手用浓重的密尔口音不停地喊:“我,当兵的,我,当兵的。
”另一个提出带他们去找金子;还有一个保证会当一名出色的强盗。
但最终个个都被扒光衣服,依次绑起来上吊。
七弦汤姆用木竖琴为他们弹奏挽歌,索罗斯则祈求光之王焚烧他们的灵魂,直至时间尽头。
这是一棵血戏子树,艾莉亚边看他们摇摆,边想,燃烧的圣堂为他们苍白的皮肤蒙上一层阴沉的红色。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乌鸦已经来了,她听它们互相喋喋不休地聒噪,很想知道在说些什么。
艾莉亚不大怕厄特修士,不像怕罗尔杰、尖牙和其他一些仍在赫伦堡的人,但他的死还是让她很高兴。
他们也该吊死猎狗,或者砍他的脑袋。
然而令她反感的是,他们反给桑铎·克里冈治疗烧伤的手臂,归还了他的剑、马和盔甲,在距离空山数里处把他释放,拿走的只有他的钱。
圣堂很快在烟火中坍塌,它的墙再也无法支撑沉重的石板房顶。
八名褐衣僧听天由命地看着。
只剩这些人了,其中年纪最大的解释,他脖子上用皮绳挂一小铁锤,代表对铁匠的信仰。
“战争爆发之前,我们共有四十四人,而这里非常富足。
我们拥有一打奶牛和一头公牛,一百个蜂箱,一片葡萄园和几棵苹果树。
紧接着狮子来了,夺走葡萄酒、牛奶和蜂蜜,杀死奶牛,并将葡萄园付之一炬。
之后……数不清多少人来过。
这假修士不过刚来的。
有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所有银子都给了他,但他确定我们还藏着金币,所以命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审讯杀人,逼迫长老开口。
”
“你们八个怎么活下来的?”射手安盖问。
“很惭愧,”老人说,“都是由于我的软弱。
轮到我时,我把藏金子的地方说了出来。
”
“兄弟,”密尔的索罗斯道,“唯一的惭愧是没有立即把地方告诉他们。
”
当晚,土匪们在小河畔的酿酒屋过夜。
主人在马厩地板下藏有食物,因此他们分享了一顿简单的晚餐:燕麦面包、洋葱及略带大蒜味道、稀稀拉拉的白菜汤。
艾莉亚还在自己碗里发现一片胡萝卜,觉得挺走运。
僧侣没问他们的来历,其实心照不宣,艾莉亚心想。
怎可能不知道呢?贝里伯爵的胸甲、盾牌和斗篷上都有分叉闪电,而索罗斯穿着红袍——或者说红袍的残留物。
一个年轻的见习修士壮起胆子告诉红袍僧,在他们屋檐下,不要向伪神祈祷。
“见鬼去,”柠檬斗篷说,“他是我们的神,而你们的性命是我们给的。
说他是伪神?妈的,你们的铁匠只能补补剑,而他可以治病救人呢!”
“够了,柠檬,”贝里伯爵命令,“在别人屋檐下,守别人的规矩。
”
“少祈祷一两次,太阳也不会停止发光,”索罗斯温和地赞同,“我心中有数。
”
贝里伯爵没吃东西。
艾莉亚从没见他吃东西,只时不时喝杯酒。
他似乎也不大睡觉,完好的那只眼睛通常闭着,仿佛十分疲倦,但你跟他说话时,它又会立即睁开。
边疆地领主仍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黑披风和伤痕累累的胸甲,上面的釉彩闪电斑驳脱落。
他甚至穿胸甲休息,阴沉的黑铁隐藏了猎狗给他的恐怖伤口,正如厚羊毛巾掩盖了脖子上的黑圈。
但碎裂的脑袋、凹陷的太阳穴、眼眶处那鲜红的洞都无法隐瞒,脸下看得到头骨的形状。
艾莉亚警惕地打量他,记起赫伦堡里所有的故事。
贝里伯爵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便转头招呼她走近:“我吓着你了吗,孩子?”
“没,”她咬紧嘴唇,“只不过……嗯……我以为猎狗把你给杀了,但……”
“大王受了伤,”柠檬斗篷说,“受了重伤,嗯,但索罗斯治好了它,他是最好的医生。
”
贝里伯爵注视柠檬,完好的眼睛带着古怪的神情,另一只眼睛则什么也无,唯有伤疤和干血。
“最好的医生,”他谨慎地赞同,“柠檬,换岗时间到,麻烦你负责一下。
”
“是,大人。
”柠檬走出去,跨入夜风中,大黄斗篷在身后飞舞。
“当勇士害怕真相时,也会蒙蔽自己的眼睛,”柠檬离开后,贝里伯爵评论,“索罗斯,到目前为止,你已复活了我多少次?”
红袍僧侣低头:“是拉赫洛把您救回来的,大人。
我只是光之王的工具。
”
“多少次?”贝里伯爵坚持。
“六次,”索罗斯勉强地说,“一次比一次艰难。
您变得太无畏了,大人,死亡真的如此甜美?”
“甜美?不,我的朋友,那并不甜美。
”
“那就不要急着追求它。
泰温公爵总在后方坐镇。
史坦尼斯公爵亦是如此。
你也应该这样,这样比较明智。
第七次的死亡也许意味着我俩的末日。
”
贝里伯爵摸摸左耳上方,太阳穴凹了进去。
“这是勃顿·克雷赫爵士用锤子砸碎头盔的地方。
”他解开围巾,露出脖子上的黑色淤青,“这是那狮身蝎尾兽纹章的骑士在急流瀑给我留的印记。
他抓住一对可怜的养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