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怡(2/5)
来,你的性命就更添了一分凶险。
我们商量之后,他就用了最后一个法子,逆行运转他的内力,借用这过程中强大的吸力,总算把你体内的寒毒给逼了出来。
&rdquo
凌郁惊骇地看着凌波,无法相信她所说的话。
习武之人都知晓,逆转内力是极其凶险之事,内力愈高,凶险就愈大,因为逆流的功力难以驾驭,极易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暴,反打在自己身上,其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相信她的大仇人会为了救她冒这样大的风险,情不自禁脱口问道:&ldquo&hellip&hellip那后来呢?&rdquo
&ldquo反弹出来的力量太大,损伤了他的内脏和心脉。
他现下身体不很好,没办法来看你。
&rdquo
凌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深深扎入凌郁肺腑。
&ldquo身体不很好&rdquo,她明白这几个字背后凝重的分量,说轻了是伤筋动骨,说重了就是有性命之虞。
她料知慕容湛一定伤势沉重。
天底下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旁人能把他伤得这么重。
不知为何,她的心疼极了,几乎喘不上气来,不得不捂住胸口。
他们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为什么要这样逼她呢?她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ldquo你们到底想干什么?&rdquo
凌波握住凌郁的手:&ldquo我和你爹爹只想要好好弥补&hellip&hellip&rdquo
&ldquo弥补?弥补什么?&rdquo凌郁甩开凌波,尖刻地打断她:&ldquo用个苦肉计就想叫我感恩戴德?你们能把我爹娘、我妹妹补给我吗?怎么补,怎么补哇?&rdquo
&ldquo海潮儿,别对你娘亲说这么绝情的话!&rdquo
&ldquo阿晖!&rdquo凌郁抓住徐晖手臂:&ldquo我是凌家的孩子,从来都是凌家的孩子!你快带我走!我再不能在这儿待了!这里叫我恶心!&rdquo
凌郁忽然瞥见墙上挂着那幅&ldquo海怡不若神怡&rdquo的字画,这才发现原来是躺在慕容怡的房间里。
她一惊,恍惚觉得自己正落入一个圈套,被强行套上另外一个身份。
她急了,撑起双臂,欲下床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
可不知怎地,双腿竟如一潭死水,毫无知觉。
她上身一动,带着僵硬的下肢挪到床外,却没有借以支地的力量,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直跌下去,幸亏被徐晖和凌波一把搂住。
凌郁脑海里一片空白,缓缓伸手去摸自己双腿,却像是触碰到旁人的躯体,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她心头轰然一声响,血液仿佛凝住了,只听得到心脏&ldquo咚&rdquo、&ldquo咚&rdquo剧烈的悸动。
徐晖脸色刷白,紧紧搂住凌郁,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ldquo海潮儿别怕,你受伤了,咱们慢慢养伤,好不好?&rdquo
凌郁瞪着乌沉雪亮的眼睛,惊疑地瞅着徐晖,小声嗫嚅道:&ldquo我的腿&hellip&hellip我的腿怎么了&hellip&hellip我怎么站不起来&hellip&hellip&rdquo
&ldquo会好的,你别急,咱们慢慢来呀!&rdquo徐晖吻着她的发稍,悲伤地说道。
凌郁迟疑半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ldquo&hellip&hellip我的腿&hellip&hellip我的腿动不了&hellip&hellip我的腿废了&hellip&hellip&rdquo
凌波搂住她不住颤抖的头颅,颤声道:&ldquo你爹爹他已经尽力了!我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寒毒掌太厉害&hellip&hellip只能&hellip&hellip只能阻止它往内脏里跑,没办法清除下肢残留的&hellip&hellip他真的已经尽力了!&rdquo
凌郁闻到凌波身上散发出来的草木清香,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便想由她一直搂抱着自己。
可是疼痛和绝望席卷而至,凌郁承受不住,只有迁怒于人。
她猛地推开凌波,发狂般地叫道:&ldquo你们为何这样狠毒?我只求一死,为什么连死都不许?我是罪大恶极,我是杀了大哥,你们就这样来报复我?救了我性命,又把我变成一条可怜虫。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有种就杀了我呀!&rdquo
凌郁挥舞手中匕首,不让凌波近身。
她双腿瘫痪,光凭上肢力量,一时间却也难以爬出房间。
徐晖死命搂住凌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有用拥抱和亲吻试图安抚她狂暴的神志。
凌郁发了一阵疯,把嗓子喊哑了,终于精疲力竭,瘫倒在地上。
挂在窗棱上的日头悄然退去,一退就退到西天之外。
房间里渐渐变得幽深昏暗,谁都看不清谁的脸。
待凌郁平息下来,凌波才开口道:&ldquo海潮儿,我知你不相信,可你真是我们的女儿,这是天意。
&rdquo
凌郁坐在地上发抖,嘶声说:&ldquo&hellip&hellip你骗人&hellip&hellip骗人&hellip&hellip&rdquo
凌波不再争辩,幽幽说道:&ldquo那我给你讲讲过去的事吧!你就权当是听一个陌生人说她自己的故事。
&rdquo凌郁咬紧了嘴唇没吭声,但听凌波低声诉说:&ldquo我的名字叫凌波,慕容湛是我夫君。
二十多年前,慕容湛在江湖上很有名。
他武功高强,性子又偏激,得罪了很多人。
江湖上的人对他又是忌恨又是害怕。
他们召集了一次大规模的围捕,把湛哥和我堵在北方的玉雪峰下。
幸亏有少林寺智风大师和其他几位朋友拼死维护,才权且保住了我俩的性命。
我们不想再与人争斗,就走得远远的,在东海边拣了一处偏僻宁静的地方住下。
不久我们有了一个男孩,就是旷儿,再后来,又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因为女儿天生便会凫水,我们就给她起了个乳名叫作海潮儿。
&rdquo
凌郁浑身猛地一震,沉睡在记忆最深处的一些影像随着凌波的追述渐渐浮现出来。
她似乎又看到了大海,时而汹涌澎湃,时而平静安详。
海水是碧蓝色的,仿若一块流动的巨大水晶,在阳光下反射着奇异的光彩。
她的舌尖苦苦涩涩的,那就是大海的味道。
而海浪的声音是一波接着一波,哗啦&mdash&mdash哗啦,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徐晖感觉到凌郁的颤抖,生怕她再有异动,便使上一层暗力圈住她手臂,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听凌波述说往事,心旌摇曳,爱人隐秘的身世终于水落石出,想不到他有关海潮儿这个名字的信口杜撰竟然成真,原来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
月亮升起来,稀薄的月光从窗子上一点点漏进来,笼在凌波光亮柔和的脸上。
她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夜空,整个人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
徐晖和凌郁被眼前这幅画面深深打动,他们摒住呼吸,谁也不敢惊动这种幸福。
&ldquo后来我们给孩子取了大名,儿子叫慕容旷,女儿叫慕容怡,就是希望他们过得自由自在,心旷神怡。
&rdquo
慕容旷的名字永远是一把利刃,一说出口便深深刺入凌郁胸膛。
她的心顿时缩成一团,煎熬疼痛。
只听凌波轻声叹息:&ldquo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幸福就像虹霞,可惜不能长久。
&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徐晖忍不住脱口问道。
凌波道:&ldquo我以为人们早已把我们给忘了,可谁知仇恨是这世上最难消除的东西。
我们出门的时候不慎给人发现了踪迹,和湛哥有仇的人就开始筹划一场新的捕杀。
我们得了消息,可湛哥多么高傲的性子,自然不愿舍了家园躲出去。
和他在一起,我什么也都不怕,担心的只是孩子。
那时候两个孩子年纪尚小,尤其是海潮儿,还在襁褓之中。
我们怕真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他们,就商量着暂且把他们托人照料。
湛哥把旷儿托给一位挚友,我想着有位堂兄人很好,住得又隐僻,就把海潮儿送到他那里。
我怕给他添麻烦,便只字没提孩子父亲,只说了海潮儿这个乳名,还有她的生辰而已。
那日我给孩子留下了一把匕首,它由一种特殊的水晶合金炼成,通体透明,能够削金断铁。
其实这匕首原本是一对,湛哥和我各持一把,从不离身,就像是我们俩永远不分开。
后来我的这把没了,湛哥心里难受,便把他的那把也给埋了。
&rdquo
凌郁将匕首紧紧握在手心里,触摸到它细微的颤动。
这匕首,有如她的生命,可直到今日她才真正了解了它。
她闭上眼睛,听凌波继续说下去:&ldquo当时我以为用不了个把月便能接回女儿,是我低估了人世艰险。
若是再能重来一次,我决不把孩子送走。
生也好,死也罢,我们全家人都要在一块儿。
我跟湛哥没想到,那回竟来了那么多人,布下了那许多埋伏。
我们抵挡不了,只有撤逃。
后来我们那位朋友带着旷儿赶来会合,帮我们支应。
那时候情势危急,我们无奈退到海上,可实在没法子再去接女儿了。
为了避人追杀,我们在海外漂泊了好几年。
那几年里,我和湛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海潮儿,日夜祈祷,只盼她平安健康。
中原声讨湛哥的风声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