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武林盟主(4/5)
也比江上小些,陆镇划得更快了。
方冀转过身来,与陆镇对面而坐,笑道:“说你水里功夫好,原来整治鱼的功夫也了得,方才那条草鱼红烧清蒸两吃,是我吃过最为鲜美的草鱼,了不起啊。
”陆镇运桨如飞,一面答道:“咱们这般夤夜造访萼梅庵,尼姑们定然吓死。
”方冀道:“萼梅庵住持觉明师太曾是见过世面的明教堂主,岂会怕咱们夤夜造访?她削发为尼不知是个啥模样,说不定老夫被她吓死。
”陆镇笑道:“昔年土木堂的董堂主,俺是久闻大名,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方军师与她熟识?”方冀道:“见过好几次面,却也说不上很熟识,董堂主和南天王储秉刚的交情好。
”
这时弯月当空,虽然明亮,却无普照之功,河面上一片昏暗,除了陆镇的小船,也没有遇上别的船只。
雪虽停了,但水上空气却更冷了。
陆镇一口气划到定淮门外的渡头,才到亥时。
陆镇将小船靠好,从舱板下拿出一只酒葫芦来,仰颈喝了三大口,将葫芦递给方冀,方冀也喝了两大口。
天气虽寒,陆镇却是一身大汗,不敢歇太久,怕身体凉下来,他休息了一会便又继续划向莫愁湖。
方冀和陆镇到了莫愁湖畔,系舟上岸,走到萼梅庵时已近子时。
地上铺了一层薄雪,庵堂两侧的梅林有数百株梅花已经开了,虽在黑暗中仍然察觉到,方冀不禁想到王安石的名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
两人走到庵门前叩门,值夜的尼姑在门内应道:“何人深夜叩门,请施主明日再来。
”方冀道:“咱们是住持师太俗家故人,有要事求见觉明师太。
”那应门尼姑道:“师太已经就寝,施主还是明日再来吧。
”方冀运起内功朗声道:“来者是军师方冀及‘赛张顺’陆镇,有要事求见土木堂董堂主。
”
方冀内功深厚,他这一句话声音并不大,却如古寺洪钟声传四野,寂静的萼梅庵全都笼罩在他的声音之内,庵内人人清晰可闻。
门内值夜女尼吃了一惊,正要答话,忽然一个苍凉的声音从萼梅庵内传出,同样有如钟鸣,震人心弦:“请方、陆二位施主入内奉茶。
”
咿呀一声庵门大开,只见一个中年值夜女尼站在门前,手中持了一灯,举灯细细打量方冀和陆镇。
方冀连忙拱手行礼道:“老夫方冀,这一位是陆镇,有劳师父引路,让咱们拜见觉明师太。
”那女尼点了点头,道声:“请入内。
”她一面拴上大门,一面道:“两位请。
”
方冀和陆镇随着女尼走过佛堂大殿,到了殿后会客的小间中,引路的女尼合十道:“施主稍候,待贫尼去请师太。
”正要退出,房门口已站着一个精神奕奕、瘦骨嶙峋的老尼姑。
老尼手中也持着烛台,烛光闪动下她枯瘦的脸上线条有如刀削。
方冀望着,依稀仍有一点当年董碧娥堂主的影子,但实不敢贸然相认,只好抱拳行礼道:“老朽方冀,老友陆镇,师太便是……便是觉明师太?”
老尼将烛台放下,合十行礼道:“贫尼觉明,两位施主夤夜造访,不知有何贵事?”她转头对那值夜的女尼道:“有客来,快请奉茶。
”那值夜女尼应声出房去了。
觉明师太双目注视着方冀,忽然颤声道:“方军师?”方冀未答,却对觉明师太一揖到地,拜起时双掌上捧,十指张开飞扬,口中念道:“清净光明,大力智慧,皆备在身,便是新人,光佛保佑,功德俱足。
”
觉明师太再也无法矜持,不自觉化合十为十指腾起飞扬状,低声道:“军师在上,请受土木堂董碧娥一拜。
”说着便要下拜。
方冀隔空以内力托起,喜道:“董堂主,果然是你。
咱们劫后余生能够重见,实乃老夫近年少有之喜啊!”他指着身边的陆镇道:“这是陆镇陆兄弟,不知董堂主有印象否?”董碧娥道:“虽然无缘见面,‘赛张顺’陆镇的大名几十年前便如雷贯耳,鄱阳湖上的水战之神,咱怎会忘记?”
陆镇听她如此说,胸中热血激动,大声道:“俺那点水上的玩意儿,如何比得上土木堂对明教的贡献。
无论在战场上、在江湖中,董堂主指挥的土木制造,机关埋伏,端的是变化莫测,天下无双,明教的敌人闻之丧胆哩。
”
董碧娥被陆镇这几句话勾起几许昔年的雄心壮志,双手抱拳谢道:“陆兄过奖,今日突然见了两位明教昔年的故人无恙,真乃老天保佑,也不枉了贫尼青灯古佛,日日焚香祝祷……”她说到这里忽然打住,因为那值夜女尼捧着茶盘正站在门口,见到房内这般情况,不禁惊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觉明师太挥手道:“两位请坐,先饮一碗茶,再叙原由。
”那值夜女尼才警觉过来,步入房内,向客主奉茶完毕,连忙快步退出,轻轻掩上了房门。
她心中狂跳,暗暗忖道:“原来师太是什么明教的堂主?明教是不是什么邪教?”
室内三人坐下,方冀开门见山地道:“今夜咱们来得冒昧,除了心急于与你董堂主这老姐妹见面外,主要是来商量一件大事……”董碧娥是个见过世面、经历过大事的人,她知方冀来此必有重大图谋,便也不问,只注视着方冀。
方冀压低了声音道:“方某想要重振明教,让明教重出江湖。
”
董碧娥闻言忍住激动,淡淡地冒出一句:“军师说这件大事,定然胸有成竹,愿闻其详。
”
方冀道:“自从洪武十七年,我明教高手在神农架顶崖上被朱元璋下毒害死,一网打尽我教菁英,仅我一人侥幸得免,之后又残杀打压明教各地的教徒,十年之内我明教势力烟消云散。
本来我方冀这条漏网之鱼,打算就此躲在乡野中了此余生,却不料教主和我当年派了少年章逸潜入锦衣卫,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章逸十多年来默默计画,居然为我设计了一场入宫刺杀垂死的朱元璋的壮举。
虽未成功,但我以明教之威吓得那暴君魂魄为之一夺,没几天就一命归西了,也算是为教主及诸明教弟兄出了一口闷气。
”
董碧娥听到这里,伸起大拇指赞道:“军师智勇双全,洪武三十一年那乾坤一掷,虽然朝廷一再隐瞒封口,但在武林中还是传开了。
您用乾坤一掷刺朱,便如教主亲自动手,江湖上即使和明教没有关系的,提起这事莫不眉飞色舞。
”方冀却是黯然叹道:“可惜终究功败垂成。
”
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我这一生最料想不到的是,当我万念俱灰、了无振作之意,藏身在乡野中教书度日之时,却遇见了两个不世出的天才童子。
其中傅翔跟了我上神农架,短短数年,迭有造化,他的武功不但已胜过我这老师,普天之下能胜过这孩子的只怕没有几人,而他年龄还不足二十呢。
”
董碧娥点头道:“我见过另外一个,锺灵女侠郑芫,不但一身少林武功,其聪敏灵慧也是我平生所仅见。
军师,您这教书先生的好运气也太神奇了吧?”
方冀没有立即回答,脸色显得极为严肃,双目盯着董碧娥,一字一字缓缓地道:“你说‘神奇’?就是这两个字让我忽然省悟,老天爷并未舍我明教而去,不然祂为何在神农架惨案之后,留下了我方冀不死,留下了你们及许多隐身各处的明教教徒,然后一步步让章逸成为新一代的明教高手,也一步步让傅翔走向武林不世出的武学大师之途。
不久前傅翔加入了明教,我突然了解到,这一切皆非偶然,老天爷明明在指点咱们明教,我光明老祖也分明在保佑咱们往前走。
往前去那里?就是重振明教,让我教堂堂重出江湖。
”
这一番话说得董碧娥和陆镇血脉贲张,昔日的豪勇壮气似乎突然之间跨越了时空,回到两人胸中。
董碧娥颤声道:“军师,您要干一场?”方冀紧握拳头道:“大大的干一场。
”董碧娥道:“我这萼梅庵住持师太随时可以不干,追随军师重振明教。
”方冀摇头道:“你仍是觉明师太,继续主持你的萼梅庵,干这件大事要从长计议。
还有,咱们几人都已垂垂老矣,这大事要能成功,必须年轻人来干。
咱们老一辈的价值在于对明教的教义懂得较深入,对明教的传统了解得比较充分,咱们起个头,做个大计画,好好培养一批年轻的好手,就让他们放手去干。
”
陆镇道:“像章逸这样的人才便合军师的理想,既跟过老教主和军师,和昔年的明教有很深的渊源,又有年轻新鲜的好主意,加上武功高强。
章逸不久前在普天寺一对一决斗中杀了锦衣卫首领金寄容的事,江湖上已经传得甚嚣尘上,章逸这种人就是咱们未来的领袖人物。
”
方冀道:“我明日便要进城去找章逸谈……”陆镇奇道:“军师,您说您到南京已经三日,俺以为您第一个便要跟章逸谈此事的。
”方冀心中又闪过那一丝不安,但口头只淡淡地道:“一则章逸事多人忙,二则这两日我都在寻您陆爷垂钓的侠踪,总要你和董堂主两位明教前辈首肯这计策了,才去找年轻一辈吧。
”
董碧娥道:“那章逸贫尼也见过了,果然是后起之秀的英雄人物。
只是我没有料到他的武功竟然已达如此高明之境,他杀金寄容的事,确如陆兄所言,连我在庵里都听说哩。
以军师和他合力刺杀朱元璋的事来看,他一定全心赞成此议,全力加入此计画。
”陆镇点头道:“师太说得是。
”
方冀点头称善,心中却暗暗盘算:“章逸是明教未来复兴的关键人物,我心中的疑问不能不先澄清,但这人太过聪明仔细,我还要再想清楚了才动。
”
事实上,章逸这几日并不在南京。
胡濙就任兵科给事中一年多,户部出了都给事中的缺,郑洽认为胡濙比较适合户部的工作,便劝胡濙到朝中活动。
在郑洽的协助下,胡濙又很大方地使银子,便顺利地调任了户部都给事中。
胡濙到了户部不久,就发现苏南、浙西一带不少地方的人民陈情赋税不公,地方官员强征不合法的税金,以致民怨四起。
原来苏南、浙西等地自古以来土地肥沃,风水富饶,洪武时就对当地课以重赋,也有人认为朱元璋是因为这些地区的人民当年支持过宿敌张士诚,而要加以惩罚。
建文即位后,方孝孺等为当地人民请命,建文也觉得不合理,便减免了这些地区过于苛刻的税赋。
这本是一件德政,但年来不断有民众陈情,地方官员拒不受命,依然坚持洪武太祖的遗令,征收重税。
这情形到了建文三年更为严重,监察户部的言官已经联名上奏,户部的都给事中胡濙便介入了解这事。
胡濙的报告得到了户部尚书郁新的赞同,一章奏到皇帝御前,建文便派锦衣卫实地调查。
章逸带了于安江及两个年轻锦衣卫,一同到了太湖北岸的无锡及南岸的湖州。
这两座大城人口众多,农商发达,地方官向来是肥缺;但是此地文风鼎盛,读书的士子也非等闲之辈,动不动就写陈情状子往京师送。
章逸和于安江到了这两地,很快就从地方仕绅及士子处掌握了情况。
章逸又叫两个年轻的锦衣卫改着便服,到农家去厮混了两日一夜,从农民口中实地打探到许多事例。
到了晚上,两人商议完了就要写奏章,于安江道:“还不行,这样办案只办到皮毛,咱们要去地方衙门查出征税及上缴赋金的数目,与胡濙给咱们的户部数字对照,这案子才办到了地方。
”
章逸听了觉得有理,便去两个衙门清查数字,结果实征税金、上缴数目,全是一笔烂帐,其中的差额全都入了地方官员的私囊。
其中又以建文元年及二年的数字最离谱,基本上就是用洪武旧制收税,用建文新制上报,建文体恤百姓减赋的一番美意,完全变成了贪官的油水。
章逸和于安江把所得资料、文件、数字全都整理妥善,便要启程回京。
湖州的地方仕绅及为民陈情的士子,得知这几个锦衣卫奉钦命查得实据,就要回京为百姓伸张正义,无不争相欢告。
大伙备了酒席,在太湖之滨搭了戏台,要宴谢章逸等人。
章逸先命于安江对地方上的锦衣卫下了命令,要他们看住地方贪官,不准贪官逃亡,静待朝廷处理,一面赴宴对湖州的地方菁英宣布:“咱们奉钦命办案,绝不能接受地方招待。
不过我等已查明事情真相,蒐集大量证据,今晚即将启程回京报告,不但要严办贪官,俺还要奏请朝廷,把这几年溢收百姓的税钱一分不少地退还。
不止是要还钱,也是为皇上的德政还一个公道。
”
当晚湖州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场,大家听章逸讲到这里,那场子就像烧着了火,大伙儿平日都是斯文人,这时嘶吼叫好之声震天,一向令百姓又恨又怕的锦衣卫,在这一夜的太湖之滨摇身一变成了包青天,那景象着实不可思议。
章逸和于安江举起酒碗,章逸道:“各位父老兄弟,今晚的餐宴咱们就心领了,但这太湖的美酒俺还是要和大家干上三杯,以表示咱们对湖州各位好朋友的谢意。
要不是各位协助提供许多重要的资料,这案子就办不了那么顺利,咱们这一行竟比预计的行程还早两日便办好了差,咱们先干为敬。
”
章逸和于安江干了酒就离席而去,确实做到秋毫不取,一行四人在众仕绅士子赞声不绝中纵马往北。
次日,锦衣卫奏请朝廷退还三年来地方官衙超收的税金,消息就传出了湖州,数日后即传遍苏南、浙西地区,老百姓大声叫好,建文的德政总算被人民感受到了。
章逸一行四骑办完公事,心情极佳,但一路好山好水却留不住四人的马蹄,他们急于回京师结案,促请朝廷办贪官、退还赃银。
章逸急着回南京还有一个私人的理由,他急于回去处理一桩一直没有解决的家务事。
得得马蹄声中,章逸在心中盘算着:“过了春俺便要娶郑娘,寒香的事总要有个了结。
这姑娘跟俺好时还是个黄花闺女,虽然她义父派她来监视俺,但寒香本人对俺还是一片真心的,这些年尽心尽力照顾俺的生活起居,对俺百依百顺。
这趟回京,俺要跟郑娘挑明了讲,俺总不能负了寒香。
”想到寒香的种种好处,又想到和寒香燕好时,心中常会想着郑娘,不禁对寒香又多了几分歉意和怜爱。
于安江虽然是个鬼灵精,但却猜不到章头儿心中在想什么,他侧目看到章逸的表情有时忧心有时甜蜜,想了半天还是猜不透,迳自做了结论:“反正肯定跟娘儿们有关。
”他扬鞭指着前方林子尽头升起的暮霭,一语惊醒沉思中的章逸:“前头就是南京城了!章头儿,今晚你是先回寓所吧。
”
章逸的寓所是锦衣卫衙为他租的,座落在常府街和里仁街的交口,里仁街的对面是西安门三条巷,这时方冀正从巷中走过来。
这是三日之内方冀第二次来访章逸,他见天色渐暗而章寓中不见灯火,心想:“难道章逸仍不在家?”
他走到章寓宅子外瞧了一会,四周静极,不见任何动静,走上台阶正要敲门,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细辨之下那声音竟是来自屋内。
方冀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屋内又传出一个男人的怒骂声,依稀听得是:“你要作死么?”声调有些苍老,绝非章逸的声音。
方冀不禁有些犹豫,终于下了决心,一闪身,身形疾如狸猫,已经翻越门墙进入院内。
他摸黑到了后院,找到一扇后门,正要设法进入,听到那苍老的声音道:“寒香,你连你老子的话都不信么?快将那钥匙交给我。
”静了片刻,又听到那女子的声音道:“爹,您当女儿是三岁小孩么?这么多年来,您不停地逼我做些下作的勾当,您还能是我爹么?你们是要害死章逸,便打死我也别想我把钥匙交给您。
”接着便是两声清响的巴掌,听声音便知打得不轻。
那苍老的声音道:“爹叫你监视章逸那小子,没叫你贴上黄花闺女的身体,你不要脸,我那有这种女儿?”却没有听到女子的叫痛声及回答。
过了一会,一个耳熟的声音冒出来:“杜老儿,你这女儿倔强得紧,我看她是不会听你的了,还是让我来问吧。
”
“辛拉吉!”方冀暗中一惊,脑中飞快地思考:“这辛拉吉如何出现在章逸的寓所里?这女子又是谁?”他确定那女子绝不是郑芫的娘。
他轻轻摸到木门边,双掌一摸已知门栓在内,如要强行毁门而入,必会弄出声响,惊动屋里的人。
于是他向前摸到一扇窗户外,双掌扶在木窗上,施出一股柔劲,喀啦一声轻响,窗拴已开。
方冀经验老到,那喀啦一声虽甚轻微,仍立刻矮身退藏到一棵树后,静观了一会确信并未惊动屋内之人,这才回去轻轻推开木窗,一提气轻飘飘地落在窗内。
一入屋内便即闻到一股存放杂物而不通风的特殊气味,方冀知道自己进入了一间储藏室,往左边看去,一线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辨,于是飞快地潜向左边。
果然左边的另一间房中传来了人声:“老子进来时,明明看见你把一包东西放回那暗墙后的密门里,你敢说不知道钥匙在那里?你这小娘儿不要不识好歹,逼俺对你用刑,你便求死不得了。
”仍是那辛拉吉的声音。
方冀已潜到门边,骇然发现竟是一扇铁门,暗试三次居然推不开。
他伏身从门上三寸的方孔中望去,只见左边是间厨房,一个老者手持一支蜡烛台,一个女子背对着这边,辛拉吉面带冷酷的微笑向女子走来。
女子一面惊叫一面后退,退到门前三尺处突然绊了一下,她啊的大叫一声,扶着一张木桌勉强站住了。
方冀从她背后却瞧见,她趁势将一件事物丢入了一个木桶,左脚顺势踢了木桶一下,那木桶便哗啦一声溅出了一些汤液,立刻闻到酸臭,原来是馊水桶。
辛拉吉一步上前,抓住那女子的手臂,将她带到厨房中央的高椅坐下,冷峻地道:“老子最后一次问你,章逸私藏公家的机密事物,到底藏在那里?方才你开那密门的钥匙在那里?”那女子闭目不答。
站在后方的杜老头道:“寒香,章逸已经犯了滔天大罪,你这样护着他值吗?快快说了吧,爹保证你不会有事……”
那女子抬起头来,睁目对她义父道:“爹,你一再强逼女儿做非人的事,找外人来欺侮你女儿,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这个丑八怪用刑,你还算是人吗……啊……”她话未说完便吼出一声惨叫,原来辛拉吉已经动手,他在寒香身上点了几下,寒香便全身痛苦地扭动,只叫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方冀吃了一惊,却不知辛拉吉用什么手法在折磨寒香,她竟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
辛拉吉冷笑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就让你嚐嚐咱们天竺的‘无声大刑’。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