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3)
的孤独英雄,也不喜欢长期处于曲高和寡、孤芳自赏的形态。
他们有一种天然的化解功能,把学理融化于世俗,让世俗闪耀出智慧。
毫无疑问,这种化解,常常会使严谨缤密的理论懈弛,使奋发凌厉的思想圆钝,造成精神行为的疲庸;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它又会款款地使事情取得实质性进展,获得慷慨突进者所难于取得的效果。
这很可称之为文化演进的精明方式。
特别能体现上海文明雅俗共赏特征的,是那张《新民晚报》。
它始终保持着雅俗文化之间的巧妙平衡,结果,上海市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把读《新民晚报》当作每天不可缺少的生活规程的,而教授学者也绝不会把它鄙弃。
它开辟了一个颇为奇妙的文化中介地带,大雅大俗均可随脚出入,而一个上海城就座落其间。
由此我们可以联想到上海的戏剧、绘画、影视、小说,都有类似特征。
上海文明的另一种心理品性,是发端于国际交往历史的开放型文化追求。
相比之下,在全国范围内,上海人面对国际社会的心理状态比较平衡。
他们从来在内心没有鄙视过外国人,因此也不会害怕外国人,或表示超乎常态的恭敬。
他们在总体上有点崇洋,但在气质上却不大会媚外。
我的朋友沙叶新幽默地提出过他的人生态度之一是“崇洋不媚外”,很可借过来概括上海人的心态。
毫无疑问,这与这座城市的历史密切有关。
老一代人力车夫都会说几句英语,但即使低微如他们,也敢于在“五卅”的风潮中与外国人一争高低。
上海的里弄里一直有不少外国侨民住着,长年的邻居,关系也就调节得十分自然。
上海商店的营业员不会把一个外国顾客太当作一回事,他们常常还会估量外国顾客的经济实力,帮他出点购物的主意。
北方不少城市称外国人为“老外”,这个不算尊称也不算鄙称的有趣说法,似乎挺密切,实则很生分,至今无法在上海生根。
在上海人的口语中,除了小孩,很少把外国人统称为“外国人”,只要知道国籍,一般总会具体地说美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日本人。
这说明,连一般市民,与外国人也有一种心理趋近。
今天,不管是哪一个阶层,上海人对子女的第一企盼是出国留学。
到日本边读书边打工是已经走投无路了的青年们自己的选择;只要子女还未成年,家长是不作这种选择的,他们希望子女能正正经经到美国留学。
这里普及着一种国际视野。
其实,即使在没有开放的时代,上海人在对子女的教育上也隐隐埋伏着一种国际性的文化要求,不管当时能不能实现。
上海的中学对英语一直比较重视,即使当时几乎没有用,也没有家长提出免修。
上海人总要求孩子在课余学一点钢琴或歌唱,但又并不希望他们被吸收到当时很有吸引力的部队文工团。
一度在全国十分响亮的哈尔滨军事工业大学,历来对上海的优秀考生构不成向往。
在“文革”动乱中,好像一切都灭绝了,但有几次外国古典音乐代表团悄悄来临,报纸上也没作什么宣传,不知怎么立即会卷起抢购票子的热潮,这么多外国音乐迷原先都躲在哪儿呢?开演的时候,他们衣服整洁,秩序和礼节全部符合国际惯例,很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