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2)
李元裴语气严肃至极,副官意识到情况出了意外,不敢多言地告退了。
地上的人还在忐忑地等候发落,一柄锋利的剑突然压在他的肩上,削断了垂落在颈边的头发,仿佛下一秒断的就是他的喉咙了,他立刻哆哆嗦嗦地发起抖来:“大人,小人什么都说,别杀我,别杀我!”
“撒谎”李元裴的声音冷得像冰:“山庄中良田三万亩,又不对外贩卖粮食,只养一千人,是不是也太少了一些。
”*
梁溱是被生生冻醒的,迷糊地睁开眼,颇有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位感。
他的手脚还被铁链束着,好在已经从刑架上放下来了,粗糙潮湿的稻草蹭着他的脸颊。
轻轻一挣,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觉全身无处不疼,伤处估计已经流脓发炎了。
身上依旧是染血的薄衫,手腕被磨成紫红色,勒痕高高肿起,清亮得只剩一层油皮。
挨到后半夜,梁溱已经体力不支了,只是硬撑着不肯吐出只言片语,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何端昀又给他探了一次脉,确定没事才命人将其扔进一间囚室,大发慈悲地容他小憩片刻。
大刑加身,撬开一张嘴只是时间问题。
梁溱才刚醒来,就听见脚步声从远逼近。
又要面对这个活阎王,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克制不了身体本能的颤抖。
何端昀食指敲了敲牢门,御正司的人便上前将梁溱重新架出来。
这回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刑凳,凳面不足一人宽,身前的鞭痕狠狠压在硬质的木头上,梁溱疼得几乎眼前一暗,被人按着肩膀才不至于摔下来。
“今日是刑杖?”
梁溱苦中作乐地想,杜瞻流放前也挨了三十刑杖,同样也是逼供,如今就算是和他共苦过了。
不过,自己体魄强健些,想来能多挨几下。
何端昀看他还有力气说闲话,不由蹙眉。
挨了半夜的打,竟还没到极限,他向来以为这些王孙贵族最不受不得皮囊之苦,这位太子殿下倒是顽强地出人意料。
用刑者,加刑于筋骨,意在摧其心志,精神一旦瓦解,便什么秘密也守不住了。
梁溱没等到眼前人回答,也不甚在意,又自顾自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御正司常年暗无天日,连烛火都点的少,根本无法判断外头的时间。
昼夜不分地呆上几月,便是正常人也能患上疯病。
何端昀当然不会回答:“太子殿下今天想说了吗?”
“你动手就是。
”
“今天”
现在是休沐第一日,逼宫的前一天。
梁溱闭上眼,身体虽然疲倦,但头脑还算清醒,应是睡了两三个时辰。
刑杖带来的疼和刑鞭全然不同,区别与鞭子尖锐的撕扯,刑杖打在身上是一种钝疼,沉闷又混沌,往人骨头缝里钻,伤处痛而麻,如钝刀割锯着神经,让人恨不得将伤处用刀剜去。
何端昀知道他离崩溃尚有一段距离,中间也不喊停。
梁溱连抓着刑凳的力气也没有了,为了保持清醒咬牙数着,挨到十五,下身骤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弥漫开来的凉意。
他不用看也知道,身后必然已经破皮开裂,鲜血淋漓。
然而,刑杖并没有因此停下,直直击打在裂开的伤口上,这钝疼便转化为极为尖锐的刺痛,痛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数到三十,身后的刑杖终于停了。
他深深地喘一口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说不出话了,下一秒才发觉自己言之过早。
因为更加剧烈尖锐的疼痛突然在全身蔓延开,仿佛火药一般在血脉中炸开,那是一盆高浓度的盐水,没有遮拦地泼在他全身渗血的伤口上。
梁溱一时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
何端昀冷眼看他挣扎了许久,适时地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脸:“太子殿下还在什么地方屯了私兵?”
梁溱嘴唇苍白,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盐水,又或是忍不住疼掉下的眼泪,显得可怜极了。
他的唇角微弱地颤抖,声如游丝,像是再也不堪忍受。
“宛亭,在宛亭……”
“宛亭。
”庄主磕头道:“其余的人已经去了宛亭。
”
李元裴将剑从他颈项上拿下,还没有逼问,眼前这个没有骨气的农人已经哆哆嗦嗦地合盘托出:“三个月之前,山庄里就走了一半的军爷